可按照计划所定,他本该就那样死在台前,死在自己亲哥哥的剑下,用自己的血,为凝碧宫迎回本该属于它的荣光。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为什么救我?”景离猝然扭过头去,目光阴冷而瘆人,他嘶哑着声音,冲身旁的黑衣男子厉声问:“你为什么救我,我让你救我了吗?”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停下脚步。那男子松开扶着景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似乎觉得很是歉疚,只敢讷声道:“宫主,我……”
“我在问你话,”景离猛地推了他一把,语速愈发暴怒而迅疾:“回答我!”
“景宫主,不如你先来回答回答我!”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洛青鸾从草木阴影处走出来,冷冷地逼视这迎面而来的二人。
“景宫主,我倒要先问问你,”女子拿凤鸣箫直直地指向景离,“小叔叔给我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在你的手中?”
“东西,什么东西?”景离眯了眯眼,“若洛小姐说的,是那方藏于箫匣中的洛家家主印,倒的的确确是在我的手中。不过,你若想将它要回去,却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它已经被我毁了!”
“少废话!”洛青鸾气得浑身发抖,眼睛一瞪,登时持箫向他攻来,“拿命来!”
眼见她越来越近,景离冲黑衣男子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拦住她!”
“刚才的问题,现在回答你。”黑衣男子语气却骤然一变,“因为你在替昭崖做事,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你。”
“你是谁?”景离一怔,却随即了然,“你是魔尊?君长夜!”
几乎是话音刚落,景离向后仰面弯下腰去,躲过君长夜雷霆一击,随即向旁侧疾步退去。景离到底也是一方枭雄,纵使受了重伤,动作仍奇快无比,电光火石间,手中剑竟已拨开身后袭来的凤鸣箫,反手架在了洛青鸾的脖子上。
“君长夜,我手上这位姑娘,可是你的师姐。”景离冷冷道,手中利刃顿时往洛青鸾脖颈间又贴近了几寸,“你若不怕望舒君怪罪你杀了他的爱徒,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少拿我来威胁其他人, ”洛青鸾被抵在脖颈间的剑迫得仰起头来,脸上泪痕纵横,嘴巴仍不饶人道:“景昭, 你若不现在杀了我,我迟早会……”
“洛小姐,若我是你,现在就会少说几句,免得真的激怒了我,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景离语气波澜不惊, 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道旱天雷,
直接在洛青鸾耳边炸响了,“否则,若你死了, 我也不敢保证, 待风家主身上的药劲缓过来后,他会不会伤心欲绝, 以至于要随你同去。毕竟,
他那么担心你的安危。”
“你说什么?!”洛青鸾一惊, 顿时急红了眼,“快说,你给风满楼下了什么药?”
“不用急,”景离轻笑一声, 笑容在脸上鲜血的映衬下, 更显可怖,“洛小姐, 你没觉得浑身乏力,连灵气也聚拢不起来吗?其实方才你刚一靠近我,
就已经跟风家主中了一样的毒,等再过一会,它在你体内完全发作起来,你就知道他的感受了。不过,若你少说几句话,少运几次气,说不定,还能让它发作得慢一点。”
洛青鸾深吸一口气,试着将周身灵气从灵台所在调出,发现果然如这人所说,半点也聚拢不起来。她不由心惊胆战,却半点不肯让胆怯泄露于外,只得死死地咬住了唇,试图将注意力从“自己中了毒”这件事上转移开来,转移到面前对着的那个黑衣男子身上。
景昭说,他是长夜?
可她从那个人身上,根本找不到半点与曾经那个小师弟相似的痕迹。
骗人的吧,长夜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见洛青鸾终于安静下来,景离隐去唇畔笑意,再开口时,声音里竟带上几分蛊惑的意味:
“看见了吗,君长夜?用‘感情’二字来操纵人,是不是很容易?若能洞悉世间所有人的情感羁绊,爱恨情仇,以此窥测天机,并将之为己所用,而自己却不用受到感情的影响和束缚,那么,将这样的人称为神,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