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聪明了。”有趣。
沈语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答应,他却已经转身回了教室,竟是默许了她的提议。
她回教室之后,还以为裴青临会教什么《女则》《女诫》之类的封建毒草,或者是琴棋书画之类的闺秀课程,没想到他教习的内容并不局限于某一类,从诗词歌赋到人情世故都信手拈来,内容丰富有趣,其涵养学识可见一斑。
沈语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逐渐入了神,裴青临时不时瞥她一眼,若有所思。
她听的入迷,忽看见楚姜身边的钟媪在门口唤他:“大娘子。”
沈语迟不快地走过去:“何事?”
钟媪客气笑笑:“您这课暂得停一会,楚家来人了,公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
楚姜下首坐着的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女子,这女人身穿酱色团花褙子,衣料也算贵气,就是这打扮不太像正经主子。她是楚淇的乳母,在楚家颇得体面,众人都称一声刘媪。
刘媪面色有些不安:“夫人,听说前日大娘子和我们家郎君闹了好几回,我们夫人遣我来问问,那事...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楚姜蹙眉沉思了会儿,缓缓道:“那事已经定下,我和公爷昨日已经商量着把日子定好了,断不会再更改,只是...”她想到沈语迟,双眉拧紧了些:“那丫头最近不大服管教,连我的话也不怎么听了。”
刘媪更不安起来:“那...”
楚姜轻轻摇头:“你们也不必太忧心,等会她过来,咱们只管端出架子,她就吃这一套呢。”
两人说话间,沈语迟就被引着过来了,楚姜存了给她厉害的心思,就让她在堂内干站着,只和刘媪说话。
倒是钟媪含笑介绍了句:“这是楚郎君的乳母,刘媪,娘子上元节的时候应当和她见过的,可还记得?”
刘媪果然端起架子,表情带着些自矜,迟迟不起身向沈语迟行礼。
沈语迟纳闷了,这搞这么大阵仗,她还以为是楚淇他妈来了,闹半天来的是楚淇他奶妈,这也够拿大的了,自己还是沈府正经主子呢,居然只能站在下首看两人说话,古代搞这么自由平等吗?
她耸了耸肩:“不记得了,在这儿站了半天,我还当是楚夫人来了。”
刘媪脸上一僵。
楚姜反应颇快,慈蔼一笑:“我和刘媪说的投入,一时竟没瞧见你。”
沈语迟点头:“是挺投入的。”她又斜了一眼刘媪,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直拳:“母亲娘家御下果真宽和,我本来以为所有下人都是要站着服侍呢,想不到母亲这里,竟是可以主子站着等,下人坐着说话的。”
她思想倒没那么封建,只是这楚姜无时无刻都在从各方面影响她,暗示她低楚家人一等,矮楚淇一头,连个下人也敢踩到她头上来,恶心人得很,她要是忍了一次两次,以后这帮人不知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沈语迟本来被洗脑洗的,觉着自己处处不如楚家人,往日在楚家人面前恭顺得很,刘媪没想到她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表情难堪。
楚姜要艹十佳继母人设,也不好训斥她,强笑着打了圆场:“你这孩子性子真倔,一点小事,哪里值当你这般说。”这刘媪在楚家的身份是高,但再高,到底也是仆役,沈语迟说的是难听,却让人抓不出错处。
她使了个眼色,令人重新给刘媪拿了个小杌子,刘媪不敢再拿大,向沈语迟行了个礼方才敢坐下。
沈语迟大喇喇受了,等她行完礼,翘着二郎腿坐在刘媪方才坐的那张靠背椅上:“母亲唤我来有什么事?”
楚姜和刘媪无非是发现楚淇和楚家在沈语迟面前的绝对主导有些动摇,想借此试探一下沈语迟的心思,再顺道敲打一下她,想不到反被她把老脸扒到地上踩,再不敢兴风作浪。
她生怕她再语不惊人死不休,忙从身后提出一篮子宫花,换出笑脸,挑出两三只最大最鲜亮的递给沈语迟:“这是我们夫人才得的宫花,我们夫人心里惦记着您,命老奴务必把宫花送到您手上,这才累的您跑来一趟。您瞧瞧看,喜不喜欢?”草草把方才的闹剧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