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一下,站起身红着脸道:“公子见谅,阁内规定,顾琴师奏琴期间一律不见客,您要不换一个……”
少年边说边抬眼望向楚怀珝,眸里满是希翼。
楚怀珝笑着摇头,“我等他便是。”
少年轻叹了口气,向着门口时不禁回望一眼,眼底尽是遗憾。
再看楼下厅台,只见那白衣少年过一阵便上前报出客人新加曲目,手不离琴,目光向着点曲儿的客人望去,含笑点头。耳边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楚怀珝等了许久也不见停下,他微微蹙眉,将折扇合起置于桌上,唤了门外候着的少年。
少年快步走入,声线略微不稳道:“公子可是要换茶?”
楚怀珝敲了敲桌子道:“我要点曲儿。”
“公子想点什么曲儿?”
楚怀珝望向顾檀,勾了勾唇道:“顾琴师坐镇,点的,自然是名曲。”
台下又一首曲毕,白衣少年上前一步,附在顾檀耳边轻语几句,只见顾檀神色微讶,随手落下几个尾音,抬眼望向二楼。两人视线相对,顾檀莞尔一笑,转头对白衣少年道:“今天就这样吧,之后的曲子不要接了。”
说罢起手试了几个音。不同于之前的艳俗躁动,这曲声柔和似水,音韵绵绵,哀而不伤。比起那些响彻秦楼楚馆的淫词艳曲,更显得幽远萧瑟。
楚怀珝坐在雅间内,眼里满是赞叹。
到底是低估了顾檀的琴技。
这样的水准,若是放在他处,定有文人骚客上前称赞一番。若是放在沐春阁……
“谁点的劳什子曲子,真真晦气。”
值得庆幸的是,这首“晦气”的曲子并不算长。
顾檀奏完曲,随少年来到二楼的雅间。
楚怀珝正坐在雅间内喝茶,见他进来,不免打趣道:“顾琴师不愧沐春阁的台柱,楚某想要见一面着实难得很啊。”
顾檀闻言‘扑哧’笑出声, “微雨点月汉宫秋,二爷《汉宫秋月》都点得出,这般哀怨悲愁,我若再不来见,二爷怕是要‘对月断肠,愁思绵绵’了。”
“说起来,这曲汉宫秋月,可入得了二爷的耳?”
“何止入耳,” 楚怀珝嘴角噙笑,赞叹道:“顾琴师技艺精湛,与京都的琴师相比也不惶多让。”
顾檀走至楚怀珝身旁落座,先是抬手为楚怀珝斟满了茶,又拿起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上,送到嘴边轻呷一口。
“二爷今日来此难不成就是为了听一曲汉宫秋月?”
“是,也不是。”
楚怀珝伸出两根手指轻笑,“此次前来,一为品茶赏曲,二为拜会佳人。”
顾檀眼眸微闪,将茶杯置于桌上,补充道:“二爷少说了个‘三’,三为打探消息。”
说着抚着腕上银镯,语气似哀似怨:“依我看,这第三点才是二爷本意,前面的两点,也不过是嘴上顺带提了。”
见顾檀说的这般直白,楚怀珝不由轻咳一声,无奈道:“这倒是冤枉我了。”
只见他眉眼清亮,语中带笑:“我此次前来,一与二才是本意,本就无三,如何来的‘顺带’一谈。”
这话倒是不假。牢里待的几天本就无聊,今夜趁着沐云照顾沈枚的功夫,楚二爷麻利的离了云水涧,入了温柔乡。
换句话说,楚二爷今儿个确实是正儿八经寻欢作乐来的。
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顾檀听多了花言巧语,只当这是楚二爷寻乐的戏言,他垂眸一笑:“二爷曲儿也听了,人也见了,接下来想问什么,直说吧。”
得,人家不信。
楚怀珝有些哭笑不得,他反问:“你想让我问什么?”
顾檀眯了眯眼,盯着他道:“我怎知二爷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楚怀珝敲了敲扇子,突然笑道:“不知顾琴师年岁几何?”
“何处人士?”
“可有什么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