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光的灵力是外来的,总共就加了那么三十年,很快就会挥霍完,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等到内力耗尽,千秋子的副作用反噬的时候,就是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势均力敌,并不是他想要的状态,他要的是一击制敌......或者逃跑。
周以光接二连三地出招,毫无章法,刁钻古怪,却不丑陋。是的,在这种时候,他依旧注重自己是不是风度翩翩。几个回合下来,他砸了绑匪几拳,自己也被打中几掌,谁也讨不到便宜。
可是随着灵力的虚耗,千秋子的药效快吊不住了,周以光的心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脑袋有点昏沉,想必是副作用开始反噬。
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周以光以伤换伤,生生硬抗。周衍手中没有利刃,却将周以光的衣服破开几道口子,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周衍其实打的很憋屈,他并不想下死手,甚至不想伤他。可周以光偏偏不闪不必,好像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招招急切而狠辣,只攻不守,也不在乎合算不合算,尽是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路子。
周衍他很头疼,就算有仇,也是我自己单方面跟他老子有仇吧,还轮不到他什么事儿?我绑他一回,他还真想豁出命去跟我同归于尽不成?眼见周以光已无还手之力,自己也受伤不轻,周衍退后几步,先休战吧。
实际上,周衍这次是真的误会了。拼命狠打,只是周以光自认为最为有效的逃命方式而已。
趁绑匪调息之际,周以光没命地往回跑。只要跑回去了,就有命。他相信,无论多重的伤,只要他人回去了,气儿还没断,他的老子就有办法救他。
周以光全身像是被一点一点撕裂那样疼痛,没有时间了,由不得他去休养生息,药效快过了,反噬已经慢慢开始,此时他只能玩命地跑。
周衍伤重调息,并不起身追击,却不慌不忙,俨然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这里是我的道场,大阵已开,想逃?”
周衍的声音低沉,听来鬼气森森:“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果然,周以光跑了没多久,就撞上结界,摔倒在地。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咳......行吧,我不逃了。”
也,实在是,跑不动了。
好疼啊,全身都疼,受过的伤很疼,心口很疼,头也疼。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加上三颗千秋子的副作用,并不是单纯的一种疼法。自从有记忆以来,周以光都没这么疼过。
掌柜说得明明白白,这药伤脑子,只要一颗,就会令人头痛欲裂,万蚁噬心。更何况,他一口吞了三颗。作孽啊。
周衍调息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周以光旁边,是时候清算旧账了。经此一役,就算他是傻子也该知道那三颗丹药的作用了:透支身体,增加灵力。
周衍他很恼火,自己终究,是被这个小鬼戏弄了。哪怕被关在冥狱遭受酷刑的时候,在官道被无数官兵围追堵截的时候,他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而且,愚弄他的还是个小瞎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围追堵截他的官兵要命,周以光,好像不要。
周以光疼得蜷缩在地,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越过睫毛,落在眼睛里,刺得他眯起眼睛。他伸出左手按着太阳穴,头太疼了,脑袋里好像有万马奔腾,嗡嗡作响。胸口很闷,似乎要喘不上气,呼吸前所未有地粗重起来,分明是在干燥无风的荒野之上,周以光却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溺水的感觉。
周衍戏谑道:“这么惊天动地折腾一顿,可还满意?你啊,何必逃呢?”
“你逃不掉的。”
周以光不想理他,周衍便拉起他捂住脑袋的一只手,拇指卡在他的虎口的位置,余下四根手指死死禁锢他的手掌,把他的手手背朝下,紧紧按在地上。明知道周以光他看不见,却强迫他看着自己。周衍似乎对周以光那双眼睛,很是心动。
周以光挣脱不得,他觉得自己的手背似乎硌在碎石上了,砂砾被揉进伤口,手上的疼痛似乎比别处更敏感一些。或许,是因为,记忆中,周衍也总是喜欢这样禁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