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还挺高调,我欣赏你。知道你很厉害,能看穿遁形术。但我告诉你,不管你多厉害,我照样揍你。”
周以光抬起拳头威胁他。
“你打不过我。”
黑影一点也不在乎周以光的挑衅,他觉得自己挺低调的。至少没动手,算是相当低调了。
周以光揪起黑影的衣襟,骨骼分明的拳头硌着他的胸口,咬牙切齿:
“你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别想抵赖。”
“说,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觉得眼前这只鬼也是很有意思,明知道与自己实力悬殊,差的不是那么一星半点,还敢在自己面前叫板,如此嚣张。
周以光一身艳骨,黑影一眼就看穿,分明是只艳鬼。艳鬼没什么本事,大多贪于**,也能通过与人媾和,盗取别人自身的灵力,登不上台面。
但是看看周以光这浅的见底的灵力,恐怕谁的灵力他也没盗过,还是个雏儿。
黑影实在想不通,莫非这只艳鬼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但是很明显,自己与他相差太多,他既藏不住身为艳鬼的本性,当然也吃不下自己的灵力。
想要让他灰飞烟灭,简直易如反掌。
“魇,我是一只魇。”
“我没有名字。”
“生于妄川泥沼。”
黑影语速很慢,他说的都是实话。除了冥狱逃犯的身份,他什么都没隐瞒。他确实没有名字,也的确是一只魇,最令人害怕的那一种鬼。因为它能入人梦境,看穿人们的心事。
无论人和鬼,没有谁希望他继续存在于世间。他的存在给所有人带来恐慌,因为谁还没有点秘密呢,谁心里还没有一点龌龊的事情呢?大家都怕被看穿。
尽管大家知道“魇”不会整天没事儿闲的偷看每个人的梦境,而且事实上他也基本不会入别人的梦。但是架不住大家的害怕,所以“魇”也不受欢迎,大家都躲远远的,越远越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这一手入人梦境的本事,已经碰触到众生心底最大的恐惧了。悠悠世道,到底是容不下他。
本以为艳鬼知道自己是一只“魇”,也该躲得远远的了,像他们一样,远远避开自己。
但是周以光似乎没有意识到“魇”这种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太在乎。他把谈话的重点,放在没有名字这句。
“怎么能没有名字呢?”
“那你有姓氏吗”
不等黑影回答,周以光接着说:“想必也没有,那你以后,就跟我姓吧。”
“以后你就姓周。”
“魇,同衍。正好你说你生于妄川泥沼,就叫周衍吧。”
“水行成沼的那个‘衍’字。”
衍,有沼泽的意思。周以光今日取这个名字给他,大概也没想到来日他会深陷其中。
“好。”
黑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虽然他现在还看不起周以光是只艳鬼,但周以光竟不嫌弃他是魇,竟让他有些感动。
周以光开了最后一坛酒,歪着身子喝酒,惬意的很。
“你说你从虚妄之川来,给我讲讲妄川的故事吧。我在这些年无聊的很,从未走出过夜都。”
“听说那个地界儿,连鬼王都管不着,够神秘的。”
周以光对于虚妄之川,多少有点好奇,也曾想去一探究竟。但是几年前去往那里的二哥,至今未归,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犯不着为这一点好奇冒险,他跟他二哥周子溪那一根筋的倔强脑子还略微有些不同。
鬼王的手都伸不到的虚无之地,想必极其凶险。
黑影神情怅惘,虚妄之川是他的故里桃园,是他的痛处,也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找寻冥灯的原因。于虚妄之川欠下的恩义,不知什么时候还得清。
黑影避重就轻:“那里不如夜都,也没有灯火。没有管辖,没有法度,没有善恶,多的是迷失的幽魂。他们不愿做人,也不愿做鬼,就在极夜荒远当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