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的思忖半晌,和蔼的笑道:“不行不行,你身子骨太弱做不得这样的体力活。夙千台平时虽也有人在打扫,但今下却是为了迎小师叔的回山,不可有半点差池。”
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挑了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弟子,“刘大壮,打扫夙千台一事就交由你去了,切记马虎不得。”
刘大壮憨憨的点了点头,“我晓得了掌事的。”
日落西沉,云霞漫天。
刘大壮扫完最后一阶台阶后便要上山赶往夙千台了,他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准备收好自己的扫帚便见一个打着绛伞的少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刘大壮挠了挠脸,问眼前的人:“思君你干嘛啊。”
闻瑕迩眼角微弯,道:“掌事的让我去打扫夙千台,你不必去了,我特来告知你一声。”
“是这么回事啊……”刘大壮挠着脸憨笑,“不过往日这种事情掌事的都是亲自来说,我还是去问问掌事的吧,免得弄错了。”
刘大壮说完便要走,闻瑕迩从衣袖间拿出一道赤色的符,手疾眼快的贴在了刘大壮的背上。
只听扑通一声响,刘大壮便倒在了地上。
闻瑕迩把人拖进了一旁的小树林里藏了起来,临走前,顺带捎走了刘大壮放在角落的扫帚。 夜凉如水,星辰黯淡。
禹泽山上起了雾,把本该有的霜月星灿全都遮挡了起来。
好在上山的沿途都燃着石灯,暖色的烛光照清了行路的方向,倒也不算伸手不见五指,只是与平时的夜色相比,暗些罢了。
闻瑕迩提着一把扫帚在禹泽山的山道上走了快两个多时辰也没寻到夙千台,他将扫帚往地上一放,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坐下之后冷静的推测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迷路了。
闻瑕迩扯了扯领口,夜风灌进来赶走了身上的热意。
禹泽山上的亭台楼榭少说也有几百个,可他这一路上山竟是一个都没见着。
偏头打量了几眼周围的景色,发现四周的树木草丛都以一种自然的形状生长着,不但茂密还十分繁杂,不像有人经常打理过的模样。
这一发现无疑是坐实了闻瑕迩心中的猜测,他不仅迷路了,还走到了禹泽山的荒僻之处。眼下别说人影了,就连一个鬼影都没看着。
他在衣袖里翻了一圈,没找到引路的符咒,出门出的太急,符咒都没带全。闻瑕迩脸色很不好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转身改道从山间小路走。
他下定决心今夜就算走遍禹泽山整个山头也要找到夙千台。
山间小路要比他之前走的路难走上许多,一脚深一脚浅不说,光线也相较之前更暗沉了。
不过等视线习惯之后也就适应了,只是不能如之前那样靠着火光看清四面八方的景象,他有好几次踩空差点被绊倒。
等走到一处地面相对平坦的竹林之时,衣服上已经被沿路尖锐的树枝划破了几条口子,可眼下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又往竹林深处行了几里,忽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
闻瑕迩一喜,忙走上前去看石碑上的字,待看清之后却发现这碑竟是块无字碑。
他心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立时被浇灭,原以为这块碑是块指路碑,再不济也是块地名碑,没曾想这碑上竟一个字都没有,他弃了大道改走小道,看来还是选错了。
闻瑕迩烦闷的靠在了石碑上在心中叹了口气,忍不住胡思乱想,眼下君灵沉的住所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叹他却怎么都到不了。
即便身处同一方天地,见不到就是见不到。
缘浅如斯四个字,大抵说的就是他和君灵沉了。
就在他意冷烦闷之时,空寂的竹林中突兀的多出了一阵脚步声,闻瑕迩循声望去,远远地便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白色人影正向他的方向徐徐走来。
他警觉地从石碑上站直了身,迅速的躲到了石碑之后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张隐蔽身形的符咒给自己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