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顾真懵懂的应声,图翎顺势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含糊道:“说好了是一辈子,少一日都不行……”
二人交叠在一处的身影,在漫天的灿金日光下,逐渐淡去,随即只听得一声清响,他们消失的地方多出了两只铃铛。
一只通体发黑,一只虽豁了口却光洁如新。
那日云顾真离开骨师国时,图翎送他至城外,斟酌许久,终于在对方离开之前,问出了那句话。
图翎问云顾真:“你还会来北荒吗?”
云顾真顿住脚步,紧握住藏在自己袖中的那只摔的豁了口的铃铛,淡声道:“也许会。”
图翎笑着道:“那我在北荒等你。等你再来时,我告诉你一件事。”
云顾真微微一愣,点头道:“好。”
图翎目送着云顾真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然后开始了他此生最漫长的等待,一直到他死去。
他被埋在花圃中,尸骨未寒,魂魄不散,却仍旧在原地驻足,放不下,离不去。
幸而,最后他等到了,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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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师国篇终了,长舒一口气,瘫了w 朗行阔步行径主殿,经过殿门时,守在殿门两侧的弟子向他拱手作揖,其中一人道:“恭迎师兄回宫。”
朗行点了点头,将背在身后的剑取下放到他手中,问道:“宫主可在殿中?”
弟子双手接过剑,悉心收好,“宫主已在殿内等候师兄多时。”
朗行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步入殿内。
殿中陈设清雅素净,青幔竹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木淡香,殿内最醒目处裱着一副字帖,那贴上行云流水却只写了一个字——禅。
那副裱字下此刻正站了个男子,墨黑宽衫,云袖加身,眉眼俊朗,只用一根黑玉簪半束着发,晃眼一看,倒颇有几分佛骨禅心之气。
朗行走到这人身后单膝跪下,拱手道:“弟子拜见宫主。”
朗禅收回端详头顶“禅”字的目光,从容转身,面色浅漠。只见他微微俯身,手掌从袖中探出,露出手腕处戴着的檀木佛珠,扶起朗行手臂,“此行辛苦。”
朗行起身,目光有些黯然,说道:“弟子不辛苦,只是这次出行冶楼未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朗禅笑道:“无妨。”
朗行一向以朗禅的吩咐马首是瞻,此番去到冶楼不仅未能探听到一些风声,反倒还因为一个疯子的捣乱害他赔了三千灵石,不仅搞砸了朗禅交给他的嘱托,还丢了应天长宫的面子,他胸中一时又是愤愤又是气恼。
朗禅端详他神色一会儿便看出了端倪,问道:“可是这次去冶楼出了什么茬子?”
“没有!”朗行立刻道:“这次虽未探查出什么有用的事,但绝没有出茬子!”
他从小在朗禅身边长大,一向崇敬对方的紧,惟恐自己一举一动令朗禅对他失望,是以即便出了茬子,只要是他自己能解决的,绝不会让对方知晓半分。
朗禅道:“我放心你办事,只是若遇上棘手的麻烦,还是要尽早禀报才好。”
朗行神色窘迫,张嘴半晌,猛地忆起一件事,“宫主,我在青穆寻阮矢时无意和小魔头碰了面。原本我和阮矢二人就要将他擒下的,但他暗中画了传送阵,还是让他逃跑了。”
朗禅走到后方一张书案前,朗行见状忙到一旁开始研墨,朗禅道:“阮烟死后,阮家正是焦头烂额之时。阮矢不在墨南,怎么在青穆?”
提起这件事,朗行就有些生气,他和阮矢是旧交,眼下正逢阮家一众争夺庄主之位一事,阮矢却跟个无事人一样到处游手好闲,孟浪不已,这庄主之位肯定是落不到对方身上了。
他将这些话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朗禅听罢执起一支紫豪蘸了蘸墨,意有所指的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朗行放好砚台,困惑道:“宫主是在说阮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