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道上的人知晓你是复生的冥丘少君。你觉得,你还能像如今这般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吗?”
闻瑕迩道:“危言耸听!”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心中自有定数。”朗禅抬手挡下数道赤符,见符纸跌落下方万颅坑中,意味深长的道:“五日后的中秋,应天长宫的憧月宴上宴请了众多名门正道。”
闻瑕迩驭符的动作顿住,道:“你什么意思?”
朗禅但笑不语,只见他微抬手,将浮在半空的涂微紫印丢进闻瑕迩怀中,“我给你选择。”
他道:“五日后,和我一起共同对付这群仙门修士,还是独善其身。”
闻瑕迩转动手中涂微紫印,这印突然在他手中悬空浮转,下一刻,幽光紫影重新覆在万颅坑上方,挣扎上涌的头颅一触碰到这片光影便仿佛被烫了一下,嘶叫着退回了坑内。他道:“若我选后者,你待如何。”
朗禅负手而立,道:“冥丘少君重归于世,如何处置,各仙门自有定论。”
“你威胁我?”闻瑕迩半眯了眯眸。
朗禅道:“我在给你选择。”
闻瑕迩嗔道:“你行这恶事本就伤天害理,你如今竟还想拉我入这趟浑水?你简直疯魔了朗青洵!”
朗禅闻言,竟是轻笑出了声。
他随手拨开上方幻象,一轮将满的圆月高悬头顶,月色如练,尽数笼罩在他身上,可他身上的墨色却好似变得愈沉。
“我与挚友,重逢不易。我若仍像从前那般,将所有的行事和心思全部藏掖着,恐怕他此生再不愿与我相见。”朗禅温声说着,“倒不如索性将自己透个干净,把他拉到我的阵营中来,也不枉筹谋一场。”
他望向闻瑕迩,眸中噙笑,道:“我等你答复,阿旸。”
闻瑕迩目视朗禅离开,身形陷在阴影中,面上神情难以看得真切。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等到月上中梢之时才抽身从池底离开,转而朝着地牢的方向行去。
闻瑕迩熟门熟路的上到正对地牢大门口的树上,这棵树比他许多年前攀爬时高了不少,幸而还在。
地牢门口仍旧守着两个一板一眼的应天长宫弟子,他故技重施的将赤符小人丢到草丛中引起动静,果不其然那两个看守大牢的弟子立刻追了上去。
闻瑕迩下树进牢,一气呵成,待进入甬|道中才突然意识到他大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朗禅把他带回来的事定不愿让宫中所有的弟子都知晓,他何必配合他掩人耳目?
思及此,闻瑕迩冷哼一声,故意在牢中大声嚷道:“阮矢臭小子住哪间牢房!听到了赶紧应声!”
他的声音在昏暗的长道内回荡,不多时,一个掐着破嗓子的嘶哑声音,从深处传来:“进来……左手,倒数第二间……”
闻瑕迩往里走去,刻意加重了脚步声。他走到左手倒数第二间牢房,随意的瞥了一眼门上的锁,发现这上面的锁竟然是开着的。
他推开牢门走进去,“门都给你开着的,你竟然还不逃跑,这么给朗青洵面子?”
油灯扑闪一下,昏黄的光照清了阮矢伤痕累累的身形,以及他那张狼狈的面容。他闻言,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被锁的纹丝不动的四肢,道:“我倒是不想给他面子,不过他不给我这个机会。”
闻瑕迩在阮矢面前盘腿坐下,盯着他来回看了两看后,没说话。
他在打量阮矢的同时,阮矢亦在打量他,见他衣冠齐楚,浑身不下没有半点外伤,哂笑道:“同为阶下囚,我和闻前辈的待遇,说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
闻瑕迩不以为意的哦了声,“羡慕?不如我俩换换?”
“不敢不敢。”阮矢讨饶道:“晚辈只是感叹,道上说书人写的故事也不尽是胡编乱造,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闻瑕迩蹙眉道:“什么东西?”
阮矢手上下意识的要去摸自己别在腰上的扇子,结果手刚动了动便又被铁链扯回了原位。他略有些尴尬的朝闻瑕迩笑了笑,回归正题,“前些年道上出过一本关于您的传记,名叫《冥丘少君烈传》,晚辈有幸买来拜读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