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一下他的衣袖,和颜悦色:“现在就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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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不舒服吗?可要去看一看大夫?”
姚左牧担忧地打量着满头大汗的于尔征,总觉得他神情一瞬变了个样。
“于贤兄?”
他蓦的抬眼,汗蒸的眼神下蕴藏了刀一般凛冽的情绪,而后脑中一混沌,又恢复了这世的木怔样子。
“无……碍,不必去医馆。”于尔征揉揉太阳穴,擦了一把汗,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怎的,方才竟像是做了好离奇的一场大梦。”
冯观文摸摸下巴:“待贤兄进了蒹葭坊,看一支浮生舞,怕是要再入一场酩酊大梦了。”
“真去蒹葭坊?那地方开销大得很……”
冯姚左右揽了他肩,因熬过了科举而肆意大笑:“惦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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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什么歌舞坊,还不如城外点兵场有意思。”
思坤死活拽着他:“涵哥,看在我喊了你这么多年哥的份上,你好歹陪弟一回成不?我之前就听四弟说过了,那蒹葭坊是个顶顶好的去处,难得我讨到了一块出宫的令牌,这可是百年难得的一次机会!你瞧大家都跑去庆贺了,你怎么的也陪我一陪,护个航吧?”
陈涵实在被磨得没法,只好扣扣额心平眉:“好吧,三公子把手松开行不?”
思坤仍留一手拽他,兴奋地拖着他走,等来到了外头,高兴地喊道:“两位哥哥!涵哥答应保驾护航了,我们可以出宫去了!”
矮墙里便钻出两个身穿便服的美玉少年,一个微笑,一个涎皮,一齐朝陈涵抱拳:“有劳少将军了。”
陈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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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揭开马车窗的帘子:“我还以为你是要陪我去李闷墩儿那拜访呢。”
不归拿着折扇敲了他一下:“没眼力见的东西,你那义兄得了个好名次,正是要回家与家人庆贺的好时刻,你巴巴去搅两口子的热闹,没不没趣?”
“我说他怎的那样亢奋。”楚思远笑,“那干嘛还去蒹葭坊?”
“受累了一阵,到那去玩儿不成么?”不归放了折扇,朝他挥挥手,“转个身儿去,阿姐变个戏法。”
楚思远乖乖转头,又听她吩咐:“耳朵也堵上。”
他便堵了耳朵,笑着想,你这样手笨的人,能变得出什么好戏法。又架不住好奇,便不动声色地松了点手想听个端倪,于是一点衣料的窸窣声传进来,叫他一愣,而后猝不及防地红了耳根。
“好了,转来吧。”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转过去。只见她摇身一变,华贵孔雀袍下藏了一袭墨绿少年衣,窄袖束腕,腰带三寸宽,捻着折扇一扬,遮了那半边异瞳,黑嗔嗔的眼睛好似承了昆仑山的雪水,清亮得反叫他心里灼热。
不归笑了笑,收了折扇拢头发:“有时真觉得穿男装穿上了瘾,恨不得回炉重来,做个如我鱼儿一般的好儿郎。”
楚思远咽了咽,有些涩地说道:“阿姐要是成了个男儿,那可得要了我的命。”
“怎的?”
那不是,要让我断了袖去么?
他还不敢造反,便改口说:“你若是个男儿,天底下的姑娘都要被你掏了心去,可就没了他人的活路了。”
不归束好头发,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得对,本人气度不凡,若改了性必然颠倒众生。”
楚思远咯呼一声,险些笑喷出来。
马车停下,不归拾了眼罩绑好,牵了他手下去:“你不信?有些美可是雌雄同体的,这一番来此,你看了就晓得了。”
他们前去订位子,好的几乎都被抢完了,不归好使歹使才拿了一个二楼的好位置,带着楚思远而去。
她眼睛往上一瞟,眯着笑道:“今天科举落幕,蒹葭坊、万玉楼等地最是热闹,现成的将来的大人物都济济一堂呢。”
这话音刚落,还没坐稳,她就看见底下的冯于姚三人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