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_作者:今州(180)

2020-07-08 今州

    茹姨忍着心酸过去:“诶,刚回来,小姐怎么坐这风口上了?深秋了,该注意些身体,回屋坐可好?”

    不归抚过小雨的脊背:“我不冷。您来,不归想和您说说话。”

    茹姨便忍回眼睛里的酸意,过去坐她身边,一大一小在门槛上挨在一块。

    不归凝望她须臾,慢慢说:“不归自小寡于生父生母记忆,全是您与舅父所带。舅父传术法,叔公授权责,慧娘娘予疼惜,您给了我无尽关爱,教我世间善义。然……世间之情众,有一味情,你们只以身教,不曾言传。不归如今想请教,这一道情,是什么道理?”

    茹姨轻抚她鬓角,笑意酸涩:“情之所至,自然豁然开朗,这等自然而然的事,我以为小姐自有开解。”

    不归摇摇头:“我不解。”她垂眼看猫尾上的同心结,异瞳里泛了红,喃喃道:“我不解,到这一步,还是不解。”

    茹姨把她揽在怀里:“相守相离,守望分道,都是情。你不必只看一面美好,也不要抓住一面朽坏,情容者广,动心无有善恶,但情之开端有是非。小姐……你要断得开是非。有些情背了生而为人的规则,不止世俗不容,动情者也会困于负罪……”

    来到此处,她竟恍惚起来,混淆了易月与不归。

    “小姐,奴婢不愿见你后生困于心牢……”

    花猫轻啼了一声,将她两人唤醒。

    不归靠在茹姨肩上问:“众生皆有牢笼,是么?”

    茹姨颤了一时,最后只道:“是呢。”

    茹姨陪了她一会,随后称是有要事忘记处理,起身匆匆离去了。

    不归还坐门槛上,漫无目的地怔呆。时而看院中秋千,忆起第一年深冬,并挨的雪人;时而想起阶下归家的笑容,递来的一支花;时而念起年年生辰,那一口软甜的烧饼。

    细水长流历历数来,叫人心有沟渠,中有荆棘绕百花。

    到了今日,有一席话如雷霆万钧,又如风雨润物,隐隐要揭去大雾大梦。

    她想,我兴许也有一座牢笼。

    只是不够彻悟,最后惯性拿冷智填上。

    不归吹了许久凉风,把酣睡的猫送回屋里,整了衣冠,没召宫人在侧,独自前往养正殿。

    到那之时,宗帝不知刚见了谁,眉间有不痛快的神色。

    不归行大礼,衣袂委地。

    “起来,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不归没有起身,抬头看着他:“舅父,不归有事上禀。”

    “说。”

    “原先,舅父令我自行定夺四弟的惩戒,帝王之言,可还做数?”

    宗帝听见一个言字便凝了眉,耐着性道:“朕绝无诳语。”

    不归伏下去:“儿臣不才,凝思多日,想到了一个法子。”

    “但说无妨。”

    “儿臣想惩他,离开长丹,远离繁华,遣去野地磋磨。”

    “遣去何方?”

    “西北国境。”

    宗帝缄默了片刻:“倒是同出一语。但这话由你口出,将人遣往千里之外,大荒之蛮……不归,你心太冷。”

    不归俯首:“是。”

    “你认为何时遣去为好?”

    “愈快愈好。”她叩首,“在儿臣接任宰相之前,由您亲自盖章。”

    “既然顾念,何必遣去如此荒远之地?”

    她轻声:“为了……让他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宗帝允。

    她伏下行礼,回到广梧时,正看见他抱着小雨从观语斋出来。两两相望,脚步都停下了。

    楚思远抱着猫走近她,不归下意识后退,他便不再走近,只轻声唤:“殿下。”

    她指尖微抖,拢手入袖点点头:“近来在外做什么?”

    “翻阅一些旧年记录,储备些见闻。”

    “嗯,现下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