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_作者:今州(193)

2020-07-08 今州

    于尔征笑意温和:“公子过得很好,他的阿姐很照顾他,公子也找到生父了。”

    临州远,阿翠听不到太多隐秘的国都风暴,听此激动地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郡主不会亏待他的……唉,前几年还有说书先生开茶堂会讲郡主的,小鱼一走,这说书先生也减半了,想听都没人说,可愁死我了!”

    于尔征思及往事旧人,笑叹:“说书先生去了国都,科举考中了,便没有回来编排了。”

    刘采仲在一边云里雾里,不知他话里的种种话外。

    叙过几番旧,于尔征将来时目的挑拣说了,只道查当年旧事。阿翠一听要找当年的县令师爷,二话不说便直喝相助。夫妻俩请他们安顿下,明里暗里便开始帮他们打听。

    刘采仲前去追查十年前的大疫,此案不过源于公主一个大胆且阴鸷的猜想,追查起来更为复杂诡谲。刘采仲四处寻证,身上带的炭笔时常不够记录。

    于尔征专注搜查冯家官道之外,有意不过多掺和。

    昔年纵笔赴考场时,宰相之子已折于家中纠葛,未能榜上三甲加冠,惊才绝艳之名才落到了他一寒士身上。

    而今天命逆转,诸君殊途却大道同光,连诸位困顿八苦的公子佳人都轻换了命格。他在一旁默默观闻,亦有无声宽慰。

    他原本想作为个不起眼的灰尘守在殿下的阴影处,避免再有荣光与功德,看她此世安泰即好。

    却未曾想,她还是看破了他。

    “临州往事纷杂,事干重大,孤身边有能者不如于卿,此事便委任于你了。”

    “卑职明白。”

    她列举了诸多事项予他,庞杂琐碎皆有,几乎是她有史以来和他单独说过最多话语的时刻。

    他一心惶恐却又悄悄欢喜,听着她与前不同的飞扬清灵声线,恍惚之间酸软了思绪。临别之际,时刻紧绷的丝弦在她的切切叮嘱中缓缓松了下来。

    她细细嘱咐了许多,没有任何铺垫、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再自然不过地说了这一句:

    “此去孤远,于相务必保全顾念己身。待归来时,朕与你再温太平山川。”

    几乎是本能的,他行礼恭身:“臣自不负,陛下心安。”

    随之起身而转,脚还未迈出去,便僵在了此地。

    此地,非养正,而官署。

    此时……非有余,而开景。

    他走不出去,也不敢回头,脑海中归了零。

    良久之后,他才听见身后的人长长地叹了气,声线也褪了方才的柔和,而回苍凉:“一别不知几何,孤心安,大人安好否?”

    一别……不知几何。

    于尔征陡然呛了泪,不敢直面她,声音酸涩不已:“臣……安。”

    “两世荣辱,孤面目不改,大人心却异变了。”

    他的指尖在衣上发抖,心中涌了不尽萧索。什么叫面目不改?你忘了那三千白发,忘了那支离病体,忘了……那彻盲左眼了?

    身后传来轻笑:“怎么,大人不愿再直视我了?”

    于尔征闭眼,缄默片刻才回身:“是臣错愕了,不知陛下也从前世来。”

    她的指尖支在左眉上,闻言眸子起了玩味:“原来大人也学会了说谎。”

    他无法再圆,只好合手抵于额上,不敢再对上她的眼睛。

    她在座上凝视了他须臾,问:“大人对我重生之事,知道其缘故,是么?”

    他无法回答。

    她缓缓道:“大人不必惶恐。不愿说的,孤不会强迫。共事近三年,也算与上一辈子的君臣佐使划上个善终。如今说开,不为别的,只是有一句话,我一直想与大人说个分明。”

    “臣在。”

    “请大人站直,不要回避我。”

    于尔征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起身离开桌案,来到他面前。

    言不归合手朝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