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奔赴,时间不必用太久。日暮之时,她带着振武赶到了甘城之外,被旁边几城的军士拦住了。
“甘城已封,可进不可出!尔等是谁?”
郭鹤仁上前出示令牌,将士哗然,立即打开了城门。
军队有序而入,身后的城门轰然关闭。
“来了。”
山匪首领拧转着千里镜,轻笑着说:“兄弟们,楚易月的女儿果真来了。”
首领将千里镜妥善收好,系着袖甲道:“父债子偿,母仇女报。我十几年为寇,一为生存,二为主将之仇。今天——可算是等到了。”
其余的悍匪扎紧臂甲,端正摆好肩上的军徽,手放在左心上朝皇天行了振武军礼:“主将之仇,今日必报。”
残阳沾碧血,这一队悍勇的旧年残队振马下山。时隔十数年,终于能在夜色将尽里出现于残光下。
但未尽山中,已有主将之子奉厚礼以待。
小小的ps一下,冯观文是在这一年初次见到了不归
鱼儿见宛妗,观文见不归,二者都只是假缘。 士兵收拾着地上的残骸,在夜色中将幸存者绑起,匪首押着推进山野下的废弃小屋,其他人则看押在外头。
李保擦了擦脸上手上的血污,沉声对一旁的楚思远说:“接下来呢?”
楚思远按他肩膀:“帮我守住,不准任何人靠近,我有重事要问。”
他低声道:“你也认得出他们的军徽。这是我们振武的事,不要让其他人掺和进来。”
李保点头:“明白。”
楚思远转头向思鸿比了个原地等待的手势,随后弯腰进了小屋中。
到底是废弃的屋子,简陋粗糙得很,蛛网遍布,仿佛只要他的军靴用力跺上一跺,就能使这摇摇欲坠的屋子分崩离析一样。
匪首被严实捆着,他是唯一避过所有陷阱的好手,是后来赶到的李保一记斩马刀伤了他的腿脚。此时这大汉靠在昏暗脏乱的墙上,血气里眼睛依然亮得逼人。
楚思远吹了火折子,军靴蹭开一块破土,将火折子随意地安在地上。
他也随意地坐到地上,借着火光看着匪首。
他们两个人受的伤都不少,眼睛都冷。
匪首打量着他,先开了口:“你命还挺硬。”
楚思远漠然:“搁鬼门关走了几遭,和阎王爷攀了亲,无常不收老子。”
匪首大笑起来:“巧了,老子也是鬼门关常客。”
“振武么,干的都是吃力营生。”楚思远合起十指看着他,“十七八年前是,现在也是。前辈说是不是?”
匪首笑声止住,盯了他片刻:“你是新的振武?”
“你们在山野间杀的全是新振武。”楚思远沉声,“在西北拼了半年,个个都是好儿郎,带着亡者的托付,着急赶回来见爷娘、顾战友遗亲。”
匪首靠着墙壁望破漏屋顶投下的星光:“下辈子投个好胎,少扛点刀剑。”
楚思远道:“死得不亮堂,阎王爷恐怕不肯。”
“死得不亮堂。”匪首重复他的话,又笑了起来,“死得一点也不值!可我们早不算活了,十七年前就死了!”
他看向楚思远:“被你上头的楚狗弄死了!”
楚思远安静了一会,轻笑:“前辈骂错了人,我不姓楚。”
匪首坐直起来大笑:“放屁,你排行老四,四五年前皇帝老儿亲自给你认的亲,我们都知道。是楚易月女儿带的你,你连大名都是她取的,楚思远一旦困在这里,言不归有九成几率要亲自赶过来!”
楚思远皱起了眉头,顷刻又压了下去,平静地反问:“前辈认识于霆吗?”
匪首瞬间暴怒:“你算什么东西?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楚狗肮脏,不配喊我主公名讳!”
楚思远看着他暴怒了好一会,松开手,慢慢说:“于霆是我生父。”
匪首怔住。未等他再怒,楚思远捡着记忆里浮生说过的于霆旧事、隐秘喜好,慢慢地一桩桩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