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梧宫人第一次由内而外地大乱,公主与郁王私情,这……
主子午间的癫狂行径、乃至此时骇人的神色都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冲击,所有人一下子都失了分寸。
不归抽出手,木然地扫了一圈:“茹姨呢?”
罗沁看着她的伤口,触目惊心:“殿下,我们先不管其他,先把额上的伤处理……”
不归转头打断她:“找到她,带回来。”
罗沁对上她的眼神,脊背发起了冷,却又止不住涌上心头的悲怆。
萍儿立即带着其他宫人出去找薛茹,罗沁小声说着话把她哄回屋里,无人时伸出手,在她左眼前轻轻地一挥。
她只是坐着,什么波动也没有。
罗沁没忍住,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头上呜咽:“小姐……你别吓沁儿。”
她动了一下,转头看着罗沁啜泣,半晌才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她头上。
“叫林向过来。”
三两句嘱咐完,林向刚急匆匆地赶出广梧,薛茹便回来了。
她衣衫单薄,怀里抱着什么,脸色枯槁而沧桑,不复往日的神采。
穿过漫长的庭院与岁月,她进了观语斋,见到不归时,屈膝便跪下了。
怀中物揭开外衫,露出了几个锥心的冷字。
她带回了易月的牌位。 “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归看了她怀中的牌位一会,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带她回来,有什么意义?”
薛茹含泪摇着头,沙哑道:“奴婢……对不起小姐。”
“告诉我。”不归紧紧抓着她的肩头,眼里灰灭,“告诉我当年一切,皇室的储君和公主……怎么回事。”
一旁惊怔的罗沁听到这里骤然脱了力:“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真的?”
不归猛然回头:“你知道什么?”
“康王背上有状似梅花的胎记,殿下背上……背上也有。”
薛茹猛然抱紧易月的牌位啜泣起来。
她安静了许久才看向薛茹,脸色渐渐苍白:“小时候,您从来不肯让我照镜看后背。您说那是不小心烫出的疤,原来……是因为这个?”
“呐,茹姨,”她慢慢滑下,跪在薛茹面前,“我背上的疤,是谁烫的?”
薛茹摇着头,眼泪断线一样洒在地上。
不归扶着她强迫她抬头,眼眶通红:“我求您了,告诉我一切。”
薛茹哭了许久,才哽咽着垂首:“旧事太杂……我一人说不完,故人已在路上,待她到,你慢慢问,慢慢……听。”
是夜,长丹满城风雨,李保也听了满耳朵的风言碎语,原想去郁王府看看兄弟,却因封禁而止步于外。楚思远托人传出口信,叫他先稳住,做好自己本职就好。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少将也只好悻悻回了城墙上,拄着寒枪守长丹。他眺望着白涌山和西北的方向,看日落到月出,看夜色笼罩沧海桑田,身后的国都终于安静下来,脑子里才开始喧嚣起来。
凭他的眼力,他肯定于小鱼和他的公主长姐的事是真的。他出身低微,没有太多的世俗偏见,回想一下还觉着那俩人般配得很,站在一块十分养眼。估计也因着两人太出众,身份太高,才惹得全城沸腾。国都里的人们就是过惯了太平日子,这才喜欢这些桃色八卦,前段时间的定王妃一事就编排出了好几种版本,谁知道这么快就来了个更劲爆的。
他回忆了些许,旁观着他人的情爱迭变,最后钝钝地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先生去了哪里,何时能回来?
月光下的逡巡官道忽然驶入一队人马,李保眼神极好,见这个时间点还有人马赶来,不免有些警惕。
那人马停在城楼下,一个大汉向城楼上抱拳吆喝,声音浑厚,一听就是练家子,很有排头。
底下人的令牌递上城楼,李保接过一看,见是公主的万隆直系下属便挑了眉。他招了士兵换过位置,活动着肩背下城楼,准备自己盘问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