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_作者:今州(296)

2020-07-08 今州

    不归松开捂住左臂的手,向袁媛做了一个更果决的手势,立即有侍卫上前去处理定王夫妻的尸体。

    她背过身闭上眼,守城的士兵赶来,急吼吼地行军礼:“殿下!您没事吧?”

    不归应了一声,睁开眼时满目平静:“没事。定王妄想逃出长丹,现已诛——”

    她还想再说什么,声音却忽然被掐断。

    前所未有的心悸肆虐,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沉重的马蹄声从街道传来,沉重得犹如一场风暴。士兵们循声望去,齐齐呼喝了一声将军。

    但袁媛却在山呼声里听见了言不归哑声的“夫子”。她匆忙拨开人群赶到她身边,看见一行血泪从那异瞳里蜿蜒了下来。

    “我看不见了。”

    没有苦主。因果携带劫数,以这样微妙的方式迂回降临。

    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低低说:“……鱼儿,我看不见了。”

    郁王协助康王肃清了皇宫,最后抓获了冯家一干叛贼。

    “三哥呢?”楚思远挥退要给给他包扎伤口的人,一点也没有作为伤号的自觉,只顾追着思鸿追问。

    思鸿把他按了回去,低声道:“托你的福,押下去了。他身份特殊,怎么处置以后再商定。”

    楚思远闷嗯了一声,又挥走医者:“定王呢?冯氏一族都逮住了吧?既然结束了,我走了。”

    思鸿按着他刚要回答,罗沁风一样冲了过来:“王爷!!”

    思鸿立即转头:“都说了叫我郎君——”

    罗沁径直扑到楚思远面前,声音变了调:“定王最后去了太医署!他带着忘春出的宫!”

    楚思远的耳畔炸开,猛然起身推开这对夫妻往外飞奔。

    楚思平逃出了皇宫。

    带着能杀死言不归的毒。

    骑兵在他身后紧追,李保大声呼喊,他只顾疯了一样地策马。

    他从未像这样疯过。    “我若待你有薄,请诸天罚我不可轮回,不可往生。”

    “望你行远自迩,志存高远。”

    “今生莽撞,鱼儿,望你担待阿姐些。别远走了,留下来吧,我们……一起长大。”

    “我是思远的废话篓子,这样好不好?”

    “我也想回你一个干净单纯的心爱。”

    “鱼儿。”

    过往如陈年的酒瓮,太平山川的醇厚浸满雪下的心肺。地上人用尽一切去追逐一段结白云彩,长风万里,五年便云散梦醒。

    厢房门外人声熙攘,袁媛捧着一支沾着桃红的箭哽咽,而他躲在门里面,想要隔绝时间,隔绝死亡。

    楚思远捧着她,极尽小心地摩挲她的轮廓。怀中人张口欲说,鲜血先咳到了他指间。

    他想着那些过往,反刍那些承诺、展望,最后只能低头轻吻她的眼角,在她耳边低语:“鱼儿在这。”

    她尽力往他怀里贴紧,用尽全力握住他的手,黑暗里冷与热交错,来不及绝望,一心只有眷恋。

    不归咳完,哆嗦着唤他。随后拥抱收紧,他将耳朵贴到她唇上:“我在这里。”

    不归徒劳地睁着眼,抬手摸索到他,张口咬上他的脖颈,拼尽余力咬伤了他。而他只是更用力地加深这个拥抱,捂着她蝴蝶骨的手渐渐失控。

    “我爱你。”她喘息着告诉他,唯恐时间不及,“我爱你。不归爱你、燕回爱你、我爱你。”

    他捧着这一簇心火,沙哑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扣着他的手断续地恸哭,“我真的不舍……留你一个……”

    比谁都清楚独活的痛苦,比谁都恐惧生离死别。可是你还有重担。那些缥缈的终将化为你肩上实质的重担,在你我生命的尽头,都不会自行风化。

    你还得背着,一步步向前走。

    我不能陪你,你也不能和我走。

    不归在他怀里痉挛着挣扎,眼泪浸湿了衣上的红:“原谅……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