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腔哽咽:“郁王……在前方十里……”
“多谢。”
白马掠过,他听那铃铛声清脆,看那人前去,三年来笔直的腰弯下,膝盖跪陷,在黄沙上掩面嚎啕。
孤身与岁月对峙,到得如今,竟恐误故人。
他哭得声嘶力竭,良久听见一声马嘶,沉缓呆滞地仰起了头来。
她撑着一把伞,已不知站了多久。
恍如初见。
她蹲下来,解开眼罩凝视他,温声问:“哭完了?”
他避开她伸来的手,仓皇地往后退:“你……认错人了……”
她说:“我晓得噻。”
她拉住他的手,紧紧扣在掌心里:“我不找郁王,我来找我的鱼儿,我的心肝宝贝。你能把他叫出来,见我一面么?”
他触碰着这一只温度如旧的手,滚烫的眼泪打湿了冷铁甲。
她伸手去轻缓揭开他的面具,看见一张刀疤铭刻的脸。她的眼眸浮起明明灭灭的东西,指尖不敢抚摸那一道经年的伤疤,便去抚他的鬓角。
“我的,鱼儿。”
她笃定地唤了一声,随后弃了伞,又凶狠又用力地将他拽进怀中,沙哑道:
“我回来了。”
他蓦然抱住凝固了三年的她,支持不住,呜咽尽是二字。
“不归啊。”
终卷·不负完
到此结束了。番外有一章从书生于尔征视角出发的抉择,也是对正文的补充,对两世因果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看一下。结局章码得很慢,写到她重复告诉他“我爱你”时有些写不下去,夜里呆想了许久。
但这一路还是走过去了。就像前面不归说的,“无论是顺利还是坎坷,苦难总会结束。新的初雪会落入我们新的俗世红尘里,我们在其中生活,期待来年瑞雪兆丰年。”所以不用纠结,尽管向前走,偶尔回头看,唏嘘过后不用再多留恋。
写得很慢,感谢每一个陪我来到这里的读者。
如果有缘,我们下一本再见。
谢谢你们!(破音) 有余一年。
新贵于相是位认事不认人的一根筋。在百废待兴的新朝下,他的日常是安排、弹劾政事,以及怼女帝。因为事杂、事庞,女帝也会犯错,别人暗地造谣,于相明面怼。
如果怼到了痛处和点上,女帝的气场会变得极其可怕,阴寒的眼睛像要把人撕碎一样。有时旁人都要以为于相必死无疑了,但女帝还是一次次退让。除了盛怒,她也从未流露出什么软弱的情绪,比如难过伤心。
在一根筋于相眼里,坐在龙椅上即是君主,为人臣下自当尽心辅佐,不论性别之分。
大雪的一天,于相有急事禀报,女帝不在御书房,罗女官亲自打伞领他前去。
他远远听见了钟声,有些诧异:“谁人在宫中鸣钟?”
罗女官缄默。
他们来到皇宫里最高的鼓角楼下,于相仰头,见上面的四扇矮门开着,瞭望窗也全开,依稀有个白色身影推着钟木,沉沉缓缓地撞着大礼钟。
“宰相请等一会,陛下敲完便下来了。”
“陛下要敲多少次?”
“八十一。”
他撑着伞在楼下默数,数了六十七下,而后她果真下楼了。神色如常,只是看向他时有些无神。罗女官前去为她撑伞遮雪,女帝拂手避开,自顾走在了雪里。
那天于尔征在后面跟着,看着她往日笔挺的脊背微弯,一声不出地走。雪落白衣上浑然一体,唯有青丝是一点颜色。
等到了御书房,罗女官立即取毛巾为她擦发,女帝自若回头问:“何事宣之?”
他想要禀告,却看见罗沁手里的青丝掺杂着许多银丝。
他忽然就卡壳了。
元年,女帝二十三,发里藏白。
为相第二个年头,宫中设宴席,有官员拿他从前潦倒时写的两文花灯取笑,他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