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醉眯着眼睛如数家珍地说着小时候在这里度过的记忆。
比如祁轶屁股底下坐的那块石头是他以前最爱坐的,大家因为他请吃冰棍,都不会和他抢地方。
再比如他们会将芦苇杆砍成一段一段,然后握在手里抵着地上撒开,接着一根一根地挑出芦苇棒,规则是你一次只能拿一根,且不能碰动别的芦苇棒,最后他们玩完,会数数谁拿到的芦苇棒最多。
再再比如他们会挖一块湿泥巴,在手里做成一个碗状,再猛地砸向地上,比比谁的泥巴团能砸得最响,谁的能在碗中心砸出一个洞。
还比如他们会上山,走那些荆棘遍布的路,只为了在被滕蔓缠绕的小树上找到褐色表皮白色果肉的八月瓜。
又或者他们会爬上茶树,在那些细细的枝干上攀爬,纵使危险重重,他们也会勇往直前无所顾忌,原因是茶树上会结茶包,虽然偶尔会摘到一两个被蚂蚁咬过的,但这依然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他们甚至还会下到小溪里,翻开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在石块下翻找螃蟹,有时候运气好会找到大螃蟹,有时候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翻出几条小蜈蚣。
还有抓蜻蜓,做弓箭,卡鱼……这些都是程醉经历过的夏天,那个已经远去,记忆却从未消失的夏天。
严小松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将身上温度降下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那石块暴露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烫烫的,严小松屁股刚碰到,就跳了起来直呼屁股要被烫烂掉了。
小孩子行为举动自然又不做作,虽然用词有些粗鲁,但这举动仍旧逗得程醉捧腹大笑,就连经常冷着脸的祁轶眸子里都染上了一丝温度。
严小松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也跟着笑。
笑完一行人就在小溪里洗了蒿子,严小松为了方便,还把自己的蓝色背心脱了下来,把洗完的蒿子一兜,领着两人回去了。
回到家严强刚好做完饭,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除了腊肉炖板栗还有腊猪蹄,牛肉也做了不少,反正看着就很丰盛,程醉知道这是用来宴客的,腊猪蹄这些东西在乡下,只有过年才会拿出来。
而这个客,自然就是他和祁轶。
严强实诚,别人对他好,他也对别人好,甚至更好,程醉虽与他许久没见面,但记忆里的人还在,于是严强留他和祁轶吃饭时,他也没拒绝。
这汉子一片心意,辜负了伤人心。
大不了在别的地方给人补回来就是了。 吃完饭后休息一会儿,严强便开始制作蒿子粑粑。
前半部分的工作严强基本没让程醉和祁轶插手,这些活儿比较糙,虽然人还是记忆里那个人,可严强也知道小时候的玩伴身世了不得,这种粗活还是他来做吧。
后面程醉看得手痒,在最后一个打粑粑的环节时,他硬是磨着严强让他上手了。
小少爷是吸血鬼,虽说力气大,但打粑粑这活儿不止力气大就行了,还得讲技巧,得将蒿子和糯米完美锤在一起。
程醉显然不是干这种活儿的料,再说了他也就是过个新鲜瘾,所以玩了一会儿就又把工作还给了严强。
严小松给他爸打下手,没过多久就做好了。
女人磨了花生粉,将其洒在扁扁宽宽的簸箕上,再将打好的粑粑团放上去,接着便是最后一部工作,将粑粑团揪成小团,拿手压成圆饼状就完成了。
严强老婆扯下一团,在中间塞了一大勺花生粉,包好后递给程醉,“试试。”
程醉没吃过刚做好的蒿子粑粑,以往吃过的都是完成品,冷硬的饼状煎熟了撒上糖吃,眼下却是热乎乎的面团里包着花生粉。
小少爷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面团,眼睛顿时亮了,花生粉的味道混着清新蒿子味,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程醉献宝似的将自己咬了一口的面团递到祁轶嘴边,“叔叔尝一口,可好吃了。”
以往极其讲究个人卫生,夹菜都要用公筷的男人,在和程醉住了大半年后竟然也习惯了吃程醉吃过的东西,他对着程醉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咽下后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