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_作者:山间人(121)

2020-07-11 山间人

    他犹豫着伸手,将那片片丝帛取出,一一摊开在桌案上。

    不看不打紧,一看,他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去。

    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虽从技法神韵上说,完全比不上阿姝,可内容却着实新奇而丰富,令他有种异样的新奇与渴望。

    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不由的将这十数块丝帛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再翻了一遍。

    画上的男女变得模糊,在他脑中渐渐化作自己与阿姝,静止的画面也仿佛能动了。

    他越看越心惊,只觉热血沸腾,心绪纷乱,好半晌,才手忙脚乱的将那一堆丝帛丢入盒中,一股脑儿锁上。

    他又坐了片刻,忽听外头婢子道了声“王后”,竟忽然如被针扎一般,一下跳起,将木盒与钥匙丢回原处,也不敢同阿姝打照面,便慌张的逃入浴房中去。    浴房内, 热气腾腾,水雾朦胧。

    刘徇靠在浴桶里, 额角渗透着汗珠, 正愣愣的出神。

    难怪不久前,那小女子总是独自发愣, 时不时便面红耳热,一幅羞涩难当的娇怯模样。

    莫说是她,他身为男子, 瞧见那样的东西,也抵挡不住的心神激荡,此刻坐在浴桶中,好似被滚烫铁水浇铸一般火热。

    可她为何会有此物?

    想到这儿,他不由额角青筋跳动, 心间冒出个不大好的念头——

    不必说, 八成是赵祐之妻给她的。难道, 是她对他行那事时的表现颇有不满,回家中同嫂子悄悄埋怨过?

    方才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又自眼前飘过,他隐没在水雾后的双眸越发黯下。

    诚然, 这许多年来,他一向不近女色, 年逾二十六时, 才娶妻成婚,于房中事自然不甚熟稔,多凭本能行事。

    虽然他有些自知之明, 可若连妻都有不满,这要他身为丈夫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面目渐渐凝重起来。

    ……

    阿姝将两小儿送回冯媪处时,还略逗留了片刻,细细的查问其一应的饮食起居,末了又再三嘱咐乳母与婢子定要好生照料。

    并非她要充好人,只是她到底也生在豪强之家,明白寻常下人看脸色行事的能耐。

    刘徇虽然下令不可怠慢,可到底也不常有功夫关照;冯媪再有威严,也到底不是正经的长辈。她身为王后,必得作出关怀的架势,才能教人明白,两位小公子的地位,一如从前一样,不容置疑。

    如此一番下来,落在冯媪悄然观察的眼中,愈觉欣慰。

    待阿姝回屋时,已有下人来报大王归来的消息。

    她讶异于他的早归,不由的加快些脚步。可谁知才踏入屋中,尚未打照面,便只见到他步履匆匆的入浴房,不知为何,她还从那道笔挺的背影里,瞧出些狼狈与仓皇。

    阿姝与雀儿面面相觑,忙唤了婢子来问:“方才大王在屋中做什么?”

    那婢子早被刘徇遣至屋外,不知内情,只低眉顺眼道:“大王方才独自在屋中,似乎在寻什么东西,并未让婢入内。”

    阿姝张目四顾,见屋中的确稍有凌乱,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命人先下去后,小心翼翼行至藏了那小木盒的箱笥边,见还在原处,方暗暗松了口气。

    刘徇也不知在浴房中待了多久,再出来时,已不复方才的狼狈紧张,清俊的面容间重又恢复了素日的泰然与温和。

    只是,也不知是否是错觉,阿姝总觉得他有意无意的闪避着她的视线,又于不经意间,暗中窥视于她。

    她心中惊疑,生怕自己这一身装扮有不妥,忙在铜镜前仔细的照了照。才拢好乌发与衣襟,又在铜镜中瞥见他一闪而过的窥视目光。

    她不由凝眉,一边取下发间多余的钗环,令乌发垂下,一面问:“大王方才要寻的东西可寻到了?”

    刘徇才举至唇边的漆杯猝然一滞,俊容间闪过可疑的红晕。

    他轻咳一声,镇定道:“你先前赠我的那香囊,我原日日带着,上回出征时落下,方才也未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