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柯借着弱弱的光想看清他的轮廓,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带着些说不清的情绪看着陈砚。他目光微转,看到了陈砚撑在墙上的胳膊,他抿抿唇,一手抓住陈砚的胳膊,一手环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说:“你喝多了,站着说话太累,我扶你过去坐下。”
陈砚这下没挣扎,仍由湛柯摸黑将自己半楼半抱的送到了沙发上。
他几乎是一沾沙发就想躺下,于是刚被放下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顺着就瘫了下去。
湛柯有些无奈,转身想去开灯,刚转过去就被陈砚喊住了:“你去哪?”
他回头,“我开灯。”
陈砚摇头,“不能开灯。”
湛柯疑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闹着要开灯,怎么这会儿自己主动去开,他倒不乐意了?
陈砚躺在沙发上,手背轻轻搭在额头上,罩住了一半的视线。
“偷-情要悄悄地,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他声音带着些困倦,却让湛柯清醒无比。
湛柯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因着陈砚的一句话,被击的七零八碎,像碎玻璃渣被一粒一粒摁进了心脏。
他嘴里明明还残余着陈砚的味道。
“湛柯,”陈砚喊了他一声,然后问:“如果我老婆现在回来,你躲在哪里好呢?”
湛柯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了一样,一动不动,目光空洞的面对无尽的黑夜,听觉被无限放大的情况下,陈砚的声音丝丝入耳,力量也被无限放大,砸地他呼吸都觉得刺痛。
偏偏陈砚一副真的担心他被抓到地模样,语气轻松地分析起来:“一般电视剧里怎么演?衣柜里,阳台上,厕所里?你个子这么高,藏哪儿都容易被发现。”
湛柯一口牙快被自己咬碎了。
陈砚突然话锋一转,思维跳脱的让湛柯一时间拉不回思绪,“找我什么事?”
湛柯愣了好几秒,“找你……”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走了回来,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想见你。”
陈砚笑了一声,“这也算个事儿?”
湛柯双手十指交叉,互相发力,捏的自己手指剧痛无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
陈砚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看着湛柯所在的方向,“喜欢男人是病,得治。”
湛柯苦笑一声,“陈砚,我……对不起,我当时…我,我当时太害怕了,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不可以不提这个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问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厚脸皮,垂下了头,声音闷闷的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亲我?”陈砚问。
“我想你。”
“你为什么要亲一个男人呢?”陈砚语气上扬的问。
“因为我是同性恋。”
……
……
湛柯记不清当时陈砚究竟笑了多久,只知道他突然一下像是被戳中笑穴了一般。笑得一点都不掺假,特别开怀。
笑完了还特意坐在单人沙发直对的茶几的一角上,距离很近的对他说,“原来你是同性恋呀。我认识你十年了,第一次知道呢。”
湛柯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脸色究竟就多难看,他那一瞬间无比感谢黑夜,给他留了仅有的尊严。
又不免的想起从前,他将脸埋在陈砚肩头,声音似乎都染上了哭腔,“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陈砚没有推开他,只是吸了吸鼻子。
隔天一早,两人一起在陈砚床上醒来。
陈砚表情还算平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起身去洗漱了。
湛柯坐在床上,花了十分钟也没平复好心情。
一边开心自己昨天晚上是抱着陈砚睡得。
一边想到这张床不属于自己,还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可以抱着陈砚睡觉。
而且那个人比他光明正大。
他用尽脸皮求来的机会,是那个人唾手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