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幼宁恍然:“若是将公主发配到其他边界,北唯哈暂时伸不了手,可楚见昀此举等于是将公主送到了新王的眼面前,也算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可是”
司九楠好笑,不知她哪里学来的言语,说起来比他这个商人还要市井得多,可却也没有什么错处:“确然是卖新王一个面子,北疆两边往来甚多,如今又刚行互市,便就是有二殿下又如何,当真死了一个北疆公主,两边可是都没什么损失。”
“可楚见昀当真就只是为了亲近新王吗?”
“自然不是。”司九楠斟酌一下,“你不是也问过公主了么?”
“嗯?”甘幼宁抬起头来,“你知道啦?”
司九楠点头:“二殿下不介政事,一心领兵打仗,治兵甚严,东宫想安插人手进来,属实不易。”
“所以……玛依娜真的是他的耳目?”
“不一定,她怎么回答你的?”
甘幼宁想起溪边那人的眼,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她不会替楚见昀做事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样的女子,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嗯。”司九楠拍了拍她,“我也觉得不会。”
“可我没想明白,楚见昀拿什么威胁她,又想叫她来二殿下身边打探什么。”
“能威胁这般女子的,一是声名,二为自由。”司九楠顿了顿,“至于他想要打探什么——夫人难道不知道么?”
甘幼宁被这一问,胸口一滞,梗着喉道:“夫君你莫要阴阳怪气,我如今可是安分守己得很,莫说是楚见昀了,连公猫我都不多瞧一眼的!他万不会是要将注意打在我身上!”
“夫人竟然分得清公猫母猫吗?”
不想,男人竟然还笑了起来,甘幼宁气急,拿脚踹他。
司九楠吃痛,又腾不出手来逮她,只得清咳两声,哄道:“是是是,夫人洁身自好,九楠有愧。”
“哼!”
“咳……夫人勿气。”司九楠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楚见昀想打探的,是我。”
甘幼宁本是要继续气着,奈何嘴巴不过脑子,更着急了:“他已经注意到你了?那可怎么办?你都规划好了没?上一世也这般早就开始了么?你有没有对策?”
没料到被这般问题遭了一通,司九楠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安慰起她来。
营帐里私语轻浅,营帐外夜风乍起,很是凉寒。
有水声入耳,片刻,那溪边人便就猛地站起来,警惕地往树上望去:“谁?”
高高的树梢轻摇,玄色的身影似是与夜色融为一体,轻易不可察见。玛依娜远远看了看营帐处,最近的也还很有些距离,手便就不自觉按到了腰刀上。
未待出鞘,一道气劲便就往她这边袭来,瞬间叫她退了数步,险些入了水去。
“无意打扰,公主自便。”
话虽是如此,玛依娜却是立在当场,唤住了他:“你刚刚一直在树上。”
这是个肯定句,本欲离开的身影终究缓缓转了过来,木行水的眼眸刚巧与那溪边人相反,一个墨绿如玉,一个却淡泊如水,此番四目相对,只是浅浅一碰便就各自散开。
木行水别过眼:“公主若不信,木某无话可说。”
方才他出手,便就是逼退她,论武功,她远在他之下。玛依娜冷道:“听闻你是大夫,在大夫看来,男女皆不过肉骨罢了。”
木行水不否认:“是。”
“那今日木大夫看见的,也不值过心。”
“是。”
玛依娜自觉点到为止,转身便要往回走,不料身后人突然又道:“公主有伤。”
木行水还待再说,脖间却是一凉,入耳的声音便就更冷了一分:“我若拼命,杀你也可。”
木行水面色不变,身形亦无动作,直待那女子离去,才忽而记起,这是第一次,有人提刀近他身。
嗯,大意了。 甘幼宁早间是被外头尖锐的鸣叫声吵醒的, 还有吱吱的声音, 似是在锈锅底子上挠过一般,很是刺耳,这便就爬起来,发现司九楠已经不在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