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笑这世间兜兜转转,万般无奈皆成空,到最后,竟是仍要重走一回。司九楠兀自一晒,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才慢慢道:“想起一些事情,觉得缘分实在是件很玄妙的事情。”
“难不成表弟见过那甘家嫡女?”
当然见过,不仅见过,还守了一世,最后也没有将那颗心孵暖,只他想着这一次若是无情,便就此路过,不见不听不看,两相安好。
不想,他自己出的计谋,倒是算到了自己身上。
只他忽而明白,上一世,甘长青应也是早便就认出他来,才那么轻易就叫自己女儿嫁给了当时无名的自己。
司九楠摇了摇头:“不过略有耳闻罢了。”
王贺之闻言一顿,讪笑着:“自然,甘家小姐似乎是有些不好的风评,然而人无完人,表弟倒也不要直接推辞。”
“表兄误会了,九楠不过是听说甘家嫡女天真烂漫罢了。”司九楠抬起眼来,“表兄这般来寻我,应是这事急得很?”
“表弟年纪也是到了,既是有婚约在身,又有祖母认同,依为兄看,不若明日便就与我一道去甘府拜访一番如何?”王贺之看了看他,“如今甘府到底算是低嫁,我们又是男方,自是要……”
“九楠明白,明日九楠跟表兄去一趟便是。”
“那这桩婚事表弟可是同意?”
“重要吗?”司九楠笑得莫名带了些苦涩,“表兄说得是,既是低嫁,还得甘家相看认可才是。”
王贺之见他神色疏淡,怕是提及他伤心事,便就作罢,只与他斟了茶水,说起祖母的事情来。
到最后,王贺之忽而想起:“对了,既是要成亲,表弟可有住处?我看那番山——应是不合适,这京城还有王家一些商铺,祖母说了,可以在京城再与表弟置一处新宅。”
“那便谢过外祖了。”司九楠放下杯盏,“不过,新宅就不必了,听闻早年的宅子几经转手,如今倒是空了下来,价格尚可,九楠自己便可置办。”
“你……”王贺之还欲再说,却见对面人面色,终是应道,“也是,不过那宅子毕竟老旧了些,改日为兄再请人为表弟修缮一番,置些新景。”
“表兄有心了。” 话虽是如此,司九楠倒也没有直接应下,王家向来待他甚好,只他实在怕有拖累,来往其实极少。
“对了,明日你随我去甘府,这衣裳还是重新置办一下为好。”王贺之怕他误会,赶紧又添了一句,“甘家到底是京城大户,可论富裕我们王家也比不得他差,表弟稍注意些,总不至于叫外人笑。”
这个,倒是不会,甘家人待他亲善,更是不会以貌取人。说起来,这话前世还是那人与他说的。
他本也习惯粗衣布衫的打扮,加之进出大皇子府邸更是方便,便也没有注意过。是有一天,司棋匆匆进来与他说,夫人不知道怎么了,去他房中发了一通火。
她脾气不是很好,他清楚,彼时只点点头道:“随她。”
司棋支吾一阵,终是小心道:“不是,夫人这次是把您的衣裳全数绞了。”
“……”半晌,他才重复,“绞了?”
“是。是绞了,说是您成天里这般,走出去叫人笑话,甘家丢不起这个人。”司棋说这话的时候,话音都有点不稳,可见那人实际说得,怕是更难听。
司九楠只觉得好笑,随意点了头:“也随她。你去再做些衣裳。”
“那布料……”
“你去问问夫人,她喜欢什么布料,就用什么布料。”
“是。”
后来,送进他房中的衣衫倒是多,只端着衣裳的司棋面上有些尴尬,他扫眼过去才发现,料子是好料子,只那颜色,千奇百怪得狠。
“夫……夫人说……说爷底子好,什么颜色都得试试,艳丽些才更称得爷潇洒不拘。”
“甚好,替我谢谢夫人。”
司棋一愣,赶紧放好了衣裳退了出去。他本是瞧着书,终是没看进去,踱了步过去又翻了翻,不觉就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