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辗转了一遍,司九楠也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许是心中仍是害怕,害怕那他一直放在眼里片刻不想错过的人,一语成谶。
天色渐渐暗下来,府里人送了晚饭过来,远远的,司九楠才瞧见那一抹倩影。甘幼宁穿得不少,对着手呵了气往院里来,瞧见他立在檐下,便欢喜跑过来,冰凉凉的手扯住他衣袖,很是熟捻地探进去焐在他的小胳膊上,笑嘻嘻与他道:“夫君可是在等我?都等成望妻石啦!”
男人好笑,任由她的小手作乱,只问道:“不是说去还腰牌,如何去这般久,暖炉怎么也没捧着?”
他背着屋里的光,瞧不真切,甘幼宁只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心思,便就胡乱应着:“打外头回来就去了慕容姐姐那,自是没来得及捧呀!唉——慕容姐姐常年在这边关待着,好些东西都觉得新奇,我便就多陪她说了些话。”
司九楠便就又笑了:“慕容侧妃很好,你多陪陪也是应当。”
“对对对!慕容姐姐还与我说要带我去泡汤池呢!”甘幼宁扬起脸,“我就说这侧妃腰牌如何这般好使,原是姐姐常有外出去汤池,守门的都晓得呢!”
司九楠嗯了一声:“应是侧妃也交待过,这边关城门可不是那般容易进出的。”
甘幼宁点点头,又抱着他胳膊往里头走:“慕容姐姐原是要留我吃饭的,可我想着夫君应是回来了,定是很想念我,我得回来陪夫君一起用饭,这才忍痛告退。”
“既如此,我确然很感动,谢过夫人。”
甘幼宁却不满意:“夫君夸人太敷衍了,不得劲。”
大概是瞧见男人面上的茫然,甘幼宁更是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夫君每次都这样,怎么傻乎乎的,今日更是傻。你莫不是今日又想起来我上辈子欺负你的事儿,心里不得味呢?”
闻言司九楠当真是惊诧了一下,险些露馅,好在只是一瞬便就淡道:“夫人又胡说了。”
“啧,”甘幼宁本就是随口一说,笑眯眯地将桌上食盒打开,细心教导着,“往后若是叫你夸我,你想不起来,便就不要夸了。”
“不夸了?”司九楠纳闷。
“对呀!别夸了,你夸不来,就那几个词儿,你也用不好。”甘幼宁将菜摆好了,又过去拉他,“你就直接亲我吧!”
“……”
“你看你咋又傻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突然断了,甘幼宁眨巴了一下眼睛,瞧见面前放大的脸,饶是分明自己提的建议,竟然也会心跳突然漏了一下般。
“夫人说得对。”司九楠说完便就绕过她,先行坐下,提起了筷子来,“夫人吃饭吧。”
甘幼宁背着他愣了一刻,忙慌又坐下去拎起筷子来,也不瞧他一眼,囫囵道:“夫君这也不对,不夸的时候不要乱亲,这不合礼数。”
话未说完,听见对面沉沉一声笑,甘幼宁哼了一声,将一筷子的绿叶菜全数甩到了他碗里:“吃饭!吃饭堵不住你嘴巴吗!”
回答她的却是更欢畅的笑。
司九楠本是还有些沉滞,此番全数都抛了个干净,笑眼中只见得她佯怒的模样,很是美好。
一顿饭用了好些时候,等丫头们收拾干净了,甘幼宁想起来原先记着的事,忽而哀愁起来:“夫君,这北疆来了才晓得,这儿的肉可是比京城里还好吃,又大块又好吃,我本想着在这边怕是要抽条些,可现下瞧着,我莫不是要胖成球了。”
司九楠仔细瞧她,丝毫也瞧不出来她哪里又胖了,而且,分明是更好看了,便就诚挚摇头:“我没看出来。”
“没有吗?”甘幼宁捏了捏自己的腿,“我觉得粗了些。”
这个司九楠不好答,半晌才道:“旁人瞧不见。”
甘幼宁愣了愣:“对呀!夫君说得很是有道理,瞧不见的肉,那就不叫肉。”
“对。”
于是,草草就了结了心病的某人终于是安心坐了下来,步子也不散了,就趴在桌上瞧男人写东西,嘴巴无趣,便就与他又道:“你可晓得慕容姐姐作何要时时去泡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