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连起来看,竟是才后知后觉,甘幼宁猛地抬起眼,背上都有些汗湿。
难怪司九楠偏偏要将她提前送回来,那大爷哪里是着了病,分明该是被人瞧出些什么来!倘若那掀摊子的人真的是丁曾谙,怕是东宫那边早就查到了司九楠身份。
司棋口中说的事出有变,竟是这般天翻地覆!
前世里,这件事可没有这般早翻到了台面上。若是提前了——若是提前了,甘幼宁却是不敢想下去。
车厢里一直没了声响,甘幼辰担心,又开不得口,许久才咳嗽了一声:“妹妹可饿了?下来吃些早点?”
“我不饿。”难得,里头人答了话,又打了帘子坐在了他身边。
甘幼辰怕她摔了,忙慌唤道:“你快些进去,这么冷的天,坐出来干嘛?”
“兄长不也坐着呢?”甘幼宁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瞧着略过的小城,“再说了,比之那北地,此番倒也算不得冷。”
这话说得有些消沉,甘幼辰默了默,却是接道:“妹妹不用担心,妹夫胸有成竹,不会有事。”
“自然不会有,我省的。”甘幼宁答得心不在焉,须臾又道,“兄长,你可有听说过前左丞相辛家?” 辛家, 甘幼辰多少是有了解的, 先前闻说他的名字也是在吏部官策上,翻到的时候,也曾唏嘘他后来下场,却是不想, 近来父亲与他言说, 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中纠葛。
“兄长?”
“知道一些吧。”甘幼辰又驾了一声,“怎么突然问这个?”
甘幼宁认真瞧了他神色, 只理了理自己裙角, 无意道:“没什么, 就是想起来, 说是那辛家曾是京城大家, 本该是荣华富贵, 却不想一朝被抄,辛丞相也是被流放北地。”
“是了, ”甘幼辰也没有否认, “不过辛丞相流放路上艰辛,未能到达北矿山就去了。”
甘幼宁哦了一声:“那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你不知道吗?”楚见恪的声音都森森没有温度, 冷眼看着面前被缚住的女子。
司九楠负手立在一边, 没有看她, 亦没有看眦目的永王殿下, 只牢牢盯住那沙盘,紧锁眉头。
玛依娜面上却是带着笑:“我是北唯哈的子民,你们大合人言说的罪, 我不会认。”
“好,很好。”剑尖点在地上,楚见恪将剑缓缓拎起,点向那女子,“好一个北唯哈的公主。”
“殿下不要忘记了,便就是我不把这攻防图偷出去,也会有人去递,不是吗?”话音方落,玄衣女子的头便就偏向了一边,霎时脸便就偏将过去。
楚见恪的手垂在身侧,眼神更是嗜血:“闭嘴!”
“怎么?”带血的唇角却只是停了一瞬便就继续道,“永王殿下这就怒了?我以为,王妃在王爷心中地位,倒未及此。不知王爷此番究竟是后悔,还是懊恼呢?”
一道寒光闪过,那剑身一歪,只剑气划过女子的脸,瞬间就透了血色。司九楠立在她面前,却只沉稳对楚见恪道:“王爷不必心急处置。”
“不必?”楚见恪冷笑一声,“当初就不该带她来这里。驯鹰?这样的笑话,怕是只有父皇才会相信。”
“殿下慎言。”司九楠眼瞧着对面重又提起剑来。
“让开!”
“未到时候殿下。”男人声音依旧清朗,连身形都未有动作。
楚见恪的剑便就指了过来,不带半点犹疑:“司先生,你在护着一个战俘?”
“王爷说得没错,她本就不该来。”司九楠却是抬起眼,“可是王爷怪错了人,送她来的人,可不是圣上。”
“报——”
“说!”
“禀王爷!太子殿下已奉命率军北上增援,不日便达契出山!”
趴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是听了个笑话,笑得竟是更加放肆,缓缓爬将起来,却也只能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便是那唇角的血沫都没有抹去。
“契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