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荣宁氏是坚决不同意的,原本在她心目中,祖母向来心疼晚辈,更何况甘幼宁出嫁还是祖母给梳的头,自小也是疼爱的,如何会不答应。
荣宁氏摇了摇头:“你呀,打小就是个热心肠。但你可知晓,不是祖母冷血,只是那甘家如今,不得帮!”
“祖母!如果孙女不去,宁妹妹可怎么办?”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带她进府!”荣宁氏面上少有的严肃,“我早便说过,你就是不听。你父兄去协助永王,是因着圣旨与大义。我且问你,你帮甘家,又为了什么?!”
“……”
“你当祖母年纪大了,没了眼神么?”
“不是的祖母。”
“东宫无德,甘家如今选择了大殿下,这无可厚非,可若是今日之事由甘家而起,即便他大殿下有圣旨又能如何?这火药如何燃起,他们如何有契机进的城?但凡一步行差,这谋反的罪名,足够叫咱们荣家几世功勋全数扫地!”
“不会的……”
“成锦!”荣宁氏看住她,“大殿下可以救驾,但前提是——当真救驾!否则一切,皆是可翻!”
“我……”
“你当真要看着荣家毁于你手吗!你莫要忘了,你是荣家的孙女!”
甘幼宁醒来的时候就瞧见简陋的屋顶,身下是硬板,稍一动弹,腿上的刺痛就叫她险些又晕过去。
只是耳边清静,竟是全无昨夜痕迹。
爬将不起来,便兀自打量了一下,光是记得她被人提了一路,后来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脑中灵光一闪,就听人推门进来。
木行水行将上来,只伸手捏了她脉搏一会,又端了边上碗来:“喝药。”
“果然是你!我这是在哪里?大殿下进城没有?还有……还有荣成锦!完了!她那么傻,若等不到我回去定是要去寻我的!不行,我要回荣府!”说罢甘幼宁就要爬起来,不想这一动作,才发现不晓得这人使了什么功法,竟是叫她轻易不得再动弹,“木谷主?!”
木行水没有想明白,最傻的人便就是她而已,如何还能叫别人傻子。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带她过来,只不过昨夜那祖孙二人的话,他听得明白,就改了主意把她送来了这里,想来那人定是也会认同,出不了错。
“木谷主你说话呀!你先放了我!”
“腿疾,勿动。”木行水重又将药碗递过去,伸过手去扶她起来,仍旧不温柔。
甘幼宁看了一眼那碗黑水,便就凑过去咕噜噜全数喝尽了,龇牙咧嘴了一瞬便就继续追问:“我现在在哪里?我想回城里去,父兄还在宫里……大殿下怎么样了?你从哪里来的?你见过我夫君没?”
木行水接了碗,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做错了事情,不然应该没有在此听她问话的机会的,只她确然焦急,似乎不回复也有些不厚道。
半刻,甘幼宁才听得他道:“宫里无事,他亦无事。”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没告诉我?后边要怎么做?”
甘幼宁十足着急,木行水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出口,想要叫他多说些什么。
只是她倒豆子一般问了良久,那人却只是收了药碗,回身又瞧了她一次,很是矜持道:“聒噪。”
而后人便就已经行出。
聒噪?!谁?!我?!甘幼宁想赶紧站起来追出去,却到底只是白费劲去。
“照顾她。”
“是,谷主。”丫头矮了身,见人要走,复问道,“若是里头夫人要出去?”
“她起不来。”想了想,木行水又补了一句,“等人来接。”
“是!” 金銮殿前, 禁卫军围了一层又一层, 只最上首立着的尊容之人此番唇角净是讥笑,萧氏伸手点向下边的人马:“平王这是何意?”
“无他,宫中不安,儿臣前来救驾。”
“平王连夜奔走, 伪造圣旨, 是以火炮为号,意图逼宫, 何来救驾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