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楠抬眼看过去,笑了笑:“大皇子与九楠的情谊,用不上这些。倒是如果大皇子真的出现叫东宫的人见着,那此前种种,便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遗憾,太遗憾。”楚见琛忽而话头一转,“这样,你那新郎官的礼服呢?你现下就穿来叫我瞧瞧,就好比我观过礼了。”
“……”司九楠转过脸,“司棋,不早了,送大皇子出府。”
“九兄这么就没意思了,瞧瞧嘛,这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啊?”
难得,案前的人笑了笑,轻轻开口:“既是新郎礼服,怎可私下穿与殿下瞧?”
司棋捂了嘴,略微上前:“殿下,第一个私下瞧的当然该是少夫人呀。殿下,请吧——”
“好呀司九楠!司九楠你不厚道!”楚见琛想骂人,愤愤道,“还说以后与那甘家女儿全无瓜葛!你就是爱惨了我送的礼物!别不承认!”
“殿下,天快亮了。”司九楠从案后走出来,“王府不才,还是请了一些达官显贵的,当真要等着东宫的人来么?”
“你等着啊!回头你必须得好好谢我!”
司九楠不答,目送着大皇子带着护卫从侧门出去,半晌,才垂下头去案上的宣纸迎着秋风扬起,泛了墨香出来。
今日,她便又要嫁给自己了吗?
手指按上心口的位置,分明这里一直是疼的,而今,欢喜吗?
也许——还是有些欢喜的罢。 起码这一次,是她先选的自己。
是忌惮上一世的结果也好,是想用自己复仇也罢。司九楠将方才写就的纸又细细卷了,递给送大皇子回来的司棋:“找时间装裱起来,送进书房挂着吧。”
“是。”
或许是走了极端,这一晚未睡,甘幼宁竟然此时也一点不觉得困顿,若非是喜娘进来替她净面扑粉,她都没想起来自己都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听说这一次司九楠是从王府出发,然后一路将她要接进刚买的新宅里。那宅子是他幼时住的地方,应是颇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偏非要重新买回来换了司府的门牌。
说起来,司府她一点也不陌生,只此番忽然又记起,新房怕不是还设在她死时的那间屋子?那可就……太晦气了。
虽是晓得再如何都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那屋子可还是清清白白的,甘幼宁却仍是觉得不好,但想来那宅子的主人应该不会想到这些吧?
算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当是自己给自己冲喜了吧!
喜娘自是不晓得面前这新娘子在给自己讲些什么歪理,只和气地唱着祝词,甘家主母去得早,甘长青又是个长情的,未再娶妻,为甘幼宁梳头的人,便就交给了一品诰命夫人荣宁氏,这是甘长青特意请来的人。
荣宁氏嫁的荣老将军,膝下孙儿满堂,一生美满,倒是最合适不过。毕竟世交,又眼瞧着甘幼宁一点点长大,倒是真的心疼。
“一梳梳到发白首,书向鸿笺,凤凰于飞;
二梳梳到生无忧,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三梳梳到岁长寿,永结同心,余生无悔;
今朝新嫁娘,三秋桂子结连理,梳梳有头尾。”
甘幼宁细细听着,才发现这唱词里皆是好大好美的愿景,无端就叫人觉得幸福起来,荣宁氏收了手,又将那梳过头的梳子用红线细细扎好了,系在了她的衬里的腰带左边,又招手将蕊儿递来的小铜镜,系在了另一边。
“荣夫人,这是?”
“一为攒福,二为辟邪,你仔细戴着,可一定要新郎官替你解了才行,莫要弄掉了。”荣宁氏笑着,又矮身与她笑道,“可要叫新郎官悠着点慢慢来,莫不可急性子呐。”
甘幼宁的脸刷得便就红了一片,心道这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怎么这般不正经地说话,过分了过分了啊。
抬手就要压住自己脸上的红霞,却是被拍了下去,荣宁氏扶着她脑袋细细瞧了瞧:“嗯,这妆好,新嫁娘嘛,可是要艳丽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