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被他说得兴趣大涨:“快把东西呈上来给朕看看。”
“遵命。”
不过多时,就有个小太监将戚锦堂带进宫中的长盒呈到皇帝跟前。
永德帝挥开旁边地小太监,亲自打开盒子,抽出里面那一叠纸,摆在案上看起来。
底下众人,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唯有秦王敢抬头直视皇帝。
他眼见皇帝看得极其入神,眉头越皱越紧,却看不出是喜是怒,袖子下的双手不禁稍稍一并。
再看一旁的林昇,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乱看一眼都不曾,简直就像是老僧入定。
约摸半刻钟后,皇帝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好一个蒲彦霖!”
众人都是一惊。
永德帝似笑非笑的,脸上有些泛红,目光也是从所未有地亮:“从前听说此人有惊世之才,朕只信个三分,如今倒是由不得朕不信了,如此才华,当真是万中无一、百年难得一见的。”
秦王忍不住道:“那皇上怎么方才眉头紧皱,瞧着不太高兴的模样?”
永德帝看向他,摇头一叹道:“朕是越看越不能信,写得出此等文章的人,竟然会是……那样的人,实在是……”
场内官员皆面露异色。
谢之舟虽然看不起蒲彦霖,但是此刻见皇帝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份手稿确信无疑,不由显出几分得意之色。
“丞相和林卿也大可以看一看——”
太监把那两篇稿子分别交到林昇和谢之舟手中。
谢之舟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先前和林昇之间的那个赌约。
他拿到东西,立马就低头细细地读起来。
大殿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二人。
“如何,林卿?你可有看出些什么?”皇帝问道。
林昇合上手稿,交还给内侍,淡淡道:“臣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皇帝皱眉:“你之前不是言之凿凿,说丞相抄袭你师弟的文章吗?”
林昇躬身俯首:“之前是臣弄错了,误会了丞相大人。”
此言一出,不说谢党等人,就连秦王、罗居正都大吃一惊。
秦王回过神来,脸色越发得沉晦。
早先闹得满城风雨,没想到现下林昇竟如此轻易地就认了输,而且竟连辩解都没有,简直就像是……
早就料到了一样。
他想到之前种种,眉头拧得更紧。
现在在他身前的这个人,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林昇,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皇帝还未出声,另一头低头看着真迹的谢之舟却逐渐变了脸色:“这、这是……”
他看完手中的东西,又突然上前去拿内侍手中的另外一稿,低头认真地看起来,越看脸色就变得越奇异:“怎么会如此……”
“丞相,你是看出什么来了?”皇帝不禁问道。
谢之舟神色一定,突然道:“臣请皇上将佐忠勉的手稿拿来比对。”
永德帝一愣:“这是为何?”
谢之舟举起手中的纸:“臣斗胆怀疑,蒲彦霖这所谓的惊世之才不过是欺名盗世,他的文章——恐怕是他曾经的老师佐忠勉所作。”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忠勤伯是佐忠勉多年的至交好友,闻得此言,哪里还坐得住,立马就道:“谢大人,信口开河也要有个度,佐先生乃一代大儒,怎么可能为一个区区的小徒弟代笔写文章?”
谢之舟冷笑:“我有没有信口开河,一看便知,蒲彦霖这两副真迹,用词遣句,分明就和佐忠勉一般无二。”
“那又如何?学生模仿老师,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么?”
“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如此,文气文思,如出一辙。”
秦王听得目光变幻莫测。
谢之舟这个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奸佞,但也确有几分本事。尤其,是在诗词歌赋上,尤其有造诣。这会儿又是当着皇帝的面,他也不傻,不会贸然地开这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