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永德帝已经传召谢之舟进宫,当面诘问了一番。谢之舟知道女儿干的好事,心里恨得不行,然而此事人家是证据确凿,在皇帝跟前他也只有诺诺称是的份,还允诺回去定要好好地管教女儿。
他一脸晦气地回了府,却得知自家夫人和谢芳芝一刻钟前已经给太后娘娘召进了宫。
太后平素都只在宝楮宫,深居简出,连后宫的事都不插手。
这回竟连她都给惊动了。
谢家母女进宫时,还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给太后传召,又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谢夫人和谢芳芝都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恩典。
事实上,母女两人此时此刻心中想的,都是秦王和谢芳芝的那一桩婚事。
虽然是急召,母女二人仍然费尽心思盛装打扮了一番。
就在这二人跟着内侍走到宝楮宫宫门前时,恰巧便望见秦王从宝楮宫中大步而出。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眼底笑意更浓。
谢芳芝虽然平时跋扈了些,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乍一见秦王过来,心下便如小鹿乱撞、怦怦乱跳起来,给旁边谢夫人一扯才醒觉,忙侧身行礼避让。
秦王步履如风,刚刚走过她们身边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斜过眼睨了她们一下。
谢芳芝有所感觉,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秦王轻轻一嗤,转头又大步而去。
谢芳芝不知他笑得什么,只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痴痴道:“王爷果真和传闻一般,真是……”
“芳儿!”谢夫人赶忙喝止她。
谢芳芝惊回神,忙轻轻掩嘴。
谢夫人朝四下看了看,松了口气,紧张的脸色略有缓和:“这是在宫里,你说话可得小心一些。”
谢芳芝点头,不敢再胡乱开口。
母女二人进了宝楮宫,由内侍一路引往内殿。
殿内檀香袅袅,光亮柔黄,且无金石玉器一流,看着与皇宫的其他大殿截然不同。
二人不敢直视太后,内侍通报后,便恭谨地俯首下拜。
太后看见她们的穿着打扮,眉头一皱,须臾间便明白过来。
“谢夫人和三姑娘,今日穿得倒喜庆,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不如也说给哀家听一听。”
谢夫人哪里敢应这话。
太后倒也没想她答话,又一笑:“这就是你们谢家的三姑娘?抬起头来,让哀家瞧一瞧。”
谢芳芝闻言,含羞抬头。
太后放下茶杯,声音缓慢温柔:“看着倒是个模样齐整的,却没想到,生了一副歪心肠。”
这话给太后温声软调地说出来,谢家母女一开始都没能反应过来。
谢芳芝愣了愣,才惊觉太后方才说的什么,霎时呆若木鸡。
“你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张狂跋扈,跑到瑞平侯府给人家四姑娘泼脏水,”太后笑了一声,“而且还是信口胡诌,真是本事不小。”
谢芳芝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臣女冤枉!”
太后:“冤枉?不说人家瑞平侯都进宫告了御状,你那父亲刚才可在皇上跟前都替你认罪了,这会儿你倒跟哀家说你冤枉?”
谢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以谢之舟的脾性,遇到这种后院的事,自然不会在皇帝跟前抵赖。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根本就是小打小闹。
可是在太后面前,却是另一码事。
她见谢芳芝梗起脖子似乎还要辩驳,忙一把扯住她,急道:“太后娘娘明鉴,芳儿年纪小不懂事,平素又给臣妇宠得无法无天,这才一时糊涂犯了事,她绝不会是成心想要害人家,只是……不知轻重罢了。”
谢芳芝一听,心里登时凉了一大片。
刚刚秦王那一声不知意味的嗤笑,原来……竟是嘲笑。
太后冷不丁道:“你们谢家和秦王府的亲事,哀家也知道个几分,听说还是常山王亲自保的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