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中,书斋的门突然推开,打断了宜安王的迷思。
他立刻将她抓到身边,捂着嘴躲藏起来。
来人并不是锦瑟。
那人穿的是书院的衣袍,长长的青色衣摆,拂过书架。
他好像是来找书的,走到一方书架前,忽然发现了什么,低头看过去。
“郡王殿下,您还没回去吗?”
宜安王这才发现,慌乱间,他的衣摆夹在了书架上。
他不得不放开她,慢慢从书架后面出来。
“楼四,是你啊!”
楼晏的声音一如往常:“是啊,先生叫我明天交一篇策论,只能晚上多费功夫了。”
“哦……”
宜安王站在一旁。
楼晏抽出一本书,翻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走,就问:“郡王殿下呢?也要找书吗?”
宜安王不想走,玉重华还藏在后面,他想等楼晏走了再说。
可听楼晏这意思,今晚就要写出那篇策论来,怕是要熬到半夜。
这时,外头传来声音。
“郡王殿下,郡王殿下!”
“你们快找找,郡王殿下哪里去了,太子殿下问呢!”
楼晏便看着他。
宜安王无法,只得对他笑了笑,出了书斋。
“我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楼晏丢下手里的书,绕到书架后面。
角落的阴影里,她抱着膝缩在那里。
“你还好吧?”他问。
她其实觉得没什么,被爱慕者表白而已,也不是第一回 了。而且她应对得很好,宜安王并没有做过激的事,甚至称不上惊吓。
可是,在楼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眼泪就涌了出来。 没过多久,无涯海阁遭了海盗。
那天夜里,她从睡梦中惊醒,发现书院已经被包围了。
她跟着祖父抵御海盗。
然而力所不及,祖父中箭身亡,而她跌入海中。
再醒来,时光已经流逝了三年。
……
想到刚才锦瑟的样子,池韫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楼晏默默地掏出手帕递过去。
她摆摆手,转身靠在树干上。
见她脸色难看,楼晏低声说:“她就算装得再像,也不是那个人。”
得知“玉重华”入宫为妃的时候,他也愤怒过。
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清清白白地随风而逝?
非要玷污这个名字吗?
后来他想开了。
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人。
就比如,她现在出现了,哪怕有着完全不同的相貌,和一点也不相干的身份,他还是认出了相同的灵魂。
而那位玉妃娘娘,哪怕画着一样的妆容,摆出同样的姿态,还是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玉重华,不过是个名字。
谁都可以叫,但只有一个她。
池韫摇了摇头,不欲多说:“我想先回去休息。”
楼晏没再多说,只点点头:“走吧。”
这或许是逼迫她承认身份的最佳时机,但他觉得并不必要。
关于池大小姐的事,他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查清了。
想来便是撞柱的时候,换了魂魄。
人间流年,过去了三个寒暑,可于她而言,不过是闭眼睁眼。
在完全陌生的身体里醒过来,她还需要时间适应,就乍然得知这些变化。
即将订亲的未婚夫死了,曾经对她施以强迫的人成了皇帝,而亲如姐妹的人竟封了皇妃。
那本该是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此时她必然心情激荡,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