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韫抬起头,看到大长公主面色如霜,冷冷道:“本朝立国之初,便严禁鬼神事。你明明不信鬼神,却以花神签之名,挑动民众。是不是假以时日,你就成了花神化身,一呼而天下应?”
这罪名可就太重了!
梅姑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池韫。
大长公主在说,她兴妖邪之说,蛊惑人心!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还不快跪下请罪!
池韫没有跪,反而淡淡地笑:“所谓卜算,说穿了是一门洞察人心的学问。譬如殿下,您召臣女前来,就已经说明了,您并不觉得臣女居心不良。”
“……”梅姑姑着急,这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能跟殿下硬杠呢?哪怕殿下真是这么想的,也得服软啊!
谁高兴自己的行为被别人洞悉?尤其是上位者。
大长公主的脸色果然没有放松,缓缓道:“你的胆子很大。”
“臣女只是觉得,这是对殿下最大的敬意。”池韫诚挚地道,“花言巧语,臣女不是不会说,但,此刻来了这里,还用那些话应付殿下,未免失之诚心。对您来说,臣女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唯一可贵的,只有诚心。”
说到这里,池韫才跪了下去:“臣女言语无状,请殿下责罚。” 俞慎之下了衙,才出门就看到自己那个傻弟弟等在外面。
“来干什么呢?”俞慎之敲了下他的脑袋,“不好好在家读书,四处乱跑,上次还没吓够?”
说到上次,俞慕之就是一个哆嗦,抱怨道:“大哥,你能不吓唬我吗?”
“我吓唬你?”俞慎之接过浮舟递来的糖炒栗子,一边剥,一边道,“难道是我绑着你,要拿刀把你剁成一块块?”
俞慕之抱头哀求:“大哥!你能别说了吗?”
他回去后,做了好几天噩梦,才缓过来的。
俞慎之笑,好心给了颗栗子安慰:“好了好了,你跑来到底想干什么?”
说到这个,俞慕之兴致勃勃:“大哥你听说了吗?袁家表嫂真的有喜了,还有那个商人的事……哎,花神签真有这么灵,我们也去求个签吧?”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去朝芳宫?”
俞慕之干笑:“你看我倒了那么大的霉,去求个签安安神,很有必要的,对吧?”
这道理还真是挺顺的,不过……
“要去你就去啊,干嘛来找我?”
俞慕之支支吾吾。
俞慎之懂了:“哦,你是不是怕池大小姐?”
俞慕之目光闪躲,好半天,小声道:“我毕竟跟她订过亲嘛,再见面挺尴尬的。”
尴尬个鬼!之前在灵山,带着她玩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尴尬。
俞慎之不戳穿他,上了马车。
“还愣着干什么?来啊!”
正好,他也想去见一见人。
在灵山耽搁几天,他回来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掺和。不过,那个叫刘三的商人抽中花神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有听说。
出于对池韫的信任,他没多管。
这姑娘,先前就叫他宣扬,可见心中有数。
要是做不到,需要他帮忙,想必她也不会拘泥。
果不其然,时间一到,刘三的难题迎刃而解,甚至袁家表嫂也在最恰当的时候有了喜讯。
老天果然钟爱有本事的人,两件事叠在一块,将花神签的名声推向了最高峰。
马车载着俞家兄弟,晃晃悠悠往朝芳宫行去。
俞慕之鬼鬼祟祟地在旁边磨蹭,直到被他哥敲了,才问出口:“大哥,她是不是真的能通鬼神啊?”
俞慎之专心地剥着糖炒栗子,说:“你书都白念了吗?”
俞慕之愣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不是说没有啊……”
俞慎之叹了口气。
这个傻弟弟,不把话跟他说透,他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