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世子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旁的池韫身上。
大长公主已经转头吩咐:“阿韫,去见过你大表哥。”
池韫笑着答应一声,上前两步,低身施礼:“阿韫见过大表哥,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康王世子的表情,已经掩不住的错愕,又听大长公主絮絮叨叨:“说来,也要谢谢你那舅母,若不是她,本宫还想不到这个。多亏她闹了这一场,本宫才下了决心。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不喜欢你表妹?”
“当然……不是。”康王世子憋屈极了。
这叫什么事?他气冲冲地进宫来,准备跟大长公主大战一场,结果力都蓄好了,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先是今天诬陷的事,人家摆明和皇帝通过气了,嘴上说相信,表情却明明白白“就是你干的”,叫他想辩也无处辩。
然后借机收个义女。
这家宴一办,外头还不打听,大长公主为什么突然收个义女。
然后,今天的事就会被人拿出来反复说。
简直就是把自家挂在墙头,一次次展示罪名! 康王世子终究没辩成。
看着他脸色发青地告退,大长公主满心舒畅。
她终于明白了,池丫头说的一点没错,有仇报仇才叫爽快,闷在兰泽山房,以为与世无争,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逼迫她的兄长,抢夺嫡支的皇位,害得他们绝后,凭什么要让这些人继续过痛快日子?
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目的达成,大长公主起身:“耽误陛下歇息了,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告退了。”
皇帝含笑:“姑母走好。”
三人踏出殿门,却见外头灯笼闪闪摇摇,到了近前。
一个老嬷嬷打头,向大长公主施礼:“公主殿下安好。太后娘娘听说殿下进宫了,特意叫老奴前来等候,请您到清宁宫一叙。”
看着老嬷嬷满是褶子的脸,大长公主脸上的笑不禁收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久未见面,确实想念。嬷嬷,带路吧。”
“是。”
大长公主回头交待:“你们先回去吧。”
池韫屈身:“是。”
看着大长公主的身影消失,池韫转头与楼晏对了个眼神。
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离开时,一乘软轿与他们擦肩而过,在殿前停下。
池韫听得内侍殷勤问候:“玉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一个柔和的声音回道:“听说陛下还未回宫,故而来看看。”
内侍恭维:“娘娘与陛下真是心有灵犀,陛下正要起驾回宫。”
“是吗?”想是皇帝此时踏出殿来,她的声音变得惊喜,“陛下!”
楼晏垂目看去,就见池韫闭了闭眼,露出复杂的神情。
“我们出去吧。”他说。
“嗯。”她轻应一声。
由内侍送出宫门,楼晏看到寒灯牵着马,黏在池韫的车前,跟她的丫头说话。
看到他们出来,急忙过来:“公子!”
楼晏“唔”了声,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那边池韫也上了车,缓缓驶离宫门。
楼晏便跟在马车后面,驭马而行。
已是半夜,路上行人不多,马车驶得快,楼晏便也骑得快。
寒灯只牵了一匹马,眼见着被主子甩下,只能拼命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公子!等等我啊!”
声音越来越远。
池韫的马车停在牌楼前。
本朝不宵禁,朝芳宫外的长街正热闹。
她下车等了一会儿,看到楼晏也到了,问:“你也没用过饭,一起去吃点?”
楼晏点头应了。
他们去了常去的酒楼,要了个偏僻的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