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见他似乎不同意,抿了抿唇,斟酌了好半晌又道:“您若是吃腻了厨房的菜,我给您做些新鲜的菜式如何?我会做的可多了,您喜欢吃什么都可以,或者我做些我拿手的小菜。您看怎么样?”
周显恩还是没理她,宽大的衣袍垂在地上,腰身挺直,信手喝着茶。
谢宁垂了垂肩头,颇有几分气馁。想来也是,他连厨房的菜式都不喜,又何况是她做的呢?她也认命地准备去扔盒子,顺道去吩咐厨房备鱼。
她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若是做的难吃,就你一个人全吃完。”
谢宁抬了抬眉眼,眼里微光涌动,她抱着木盒,欣喜地回道:“我一定好好做,将军稍等。”
周显恩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将杯中的茶饮下。轻声嗤笑,让她做饭,竟然还这么高兴。
有那么讨厌吃鱼么? 屋内, 周显恩慵懒地斜靠在轮椅上,长发披散,有几缕就被压在衣袖里。桌案上只摆了银筷和擦手的帕子, 谢宁去了厨房,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他倒是不急, 反而有闲心把玩自己的指甲。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混着若有若无的香味飘来。
他抬了抬眼,谢宁提着食盒就进来了。因着在厨房忙活了许久,她的袖袍上沾了些水渍,脸色也微微泛红, 可瞧着是高兴的。
“将军,我刚刚做的几样小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您且先试试。若是不合口味,只管同我说。”她将食盒搁在一旁,一面摆着盘子, 一面同他絮叨。
周显恩只是将身子稍微往前倾了些, 挑眼瞧着她摆上来的菜式。也就是一些家常的菜,可她做的挺精细的,起码卖相不错。
谢宁为他盛了一碗香菇汤,浓郁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她将那碗汤放至他面前,颇有些期待地瞧着他:“将军,这汤熬了许久的, 冬日里喝着暖胃,您试试好不好喝。”
周显恩低了低眼睑,瞧着她送过来的香菇汤,手指一顿,沉了沉眼眸,半晌没有动作。
谢宁以为他不喜欢,撑开了一丝笑,复道:“将军若是喝不惯,可以试试别的菜。”
她伸出手要将那碗汤端到一旁,露出的手指有些发红,像是被烫到过一样。周显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在她之前将那碗汤端起,抿了一口。
谢宁的手扑了个空,复又收了回去,端正地坐着。手指遮挡在袖袍下,迟迟没有动筷,只是时不时偷偷瞧了瞧他的神色。
周显恩将那碗香菇汤搁在一旁,面色如常,随意地点了点头:“尚可。”
谢宁眼中的微光亮了亮,唇畔不自觉弯了弯:“将军喜欢便好。”
她一直担心她做的菜式不合他的胃口,这会儿倒是可以放心了。同他相处了这许久,她多少也摸到了他的几分性子。他若是不喜欢,定然是连吃都懒得吃。
思及此,她也便执起了银筷,专心地用膳。只是左手一直收在袖袍里,刚刚端那碗香菇汤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手指。好在是左手,并不妨事。
周显恩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余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她搁在一旁的手,露出的一小截手指泛着红。
笨手笨脚的,还非要逞能。
他沉了沉眼眸,却是忽地别过目光,将那碗香菇汤慢慢喝完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过几日,你随我入宫。”
他说罢,便继续信手夹菜,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宁执着银筷的手一顿,微睁了眼,疑惑地问道:“将军为何突然要进宫?”
自从周显恩受了重伤,圣上特许他在家休养,不必上朝。她来了这些日子,也只是见他在书房看书,未曾提过要去宫里。
他又抿了一口汤,才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眉眼低垂:“无聊的宴会罢了。”
虽然无聊,但他正好要入宫,也便随口应了,左右有他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况且成亲时,他未曾迎她进门。此次带她入宫赴宴,也算正式给她一个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