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床不够,他们只能呆在走廊。
走廊人来人往,温如昫怕过路人把吊瓶碰到,选了个角落窝着。他回想着医生的话。
“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回事,瘦成这样了还减什么肥,把自己搞成低血糖加营养不良好玩吗?”
他问:“不是中暑吗?”
医生推推眼镜:“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从哪儿知道他中暑的?”
温如昫:“我猜的。”
“瞎猜能猜准还要医生干嘛?这是你对象还是你弟弟?等会儿好好说说他,二十一世纪了,又不是七八十年代,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也是种本事。”
温如昫没说话,舌尖反复回味着‘对象’二字,感觉唇舌之间都是一股漾人的甜意。
这要是他对象该多好。
初中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性向异于常人,别的男生老爱偷看漂亮女生,还热血沸腾的组织评班花级花。
他对此类活动提不起丝毫兴趣,反而喜欢观察班上那个斯文俊秀的学习委员。
这一观察就是一学期,寒假的时候,他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梦,梦里交织着汗水和粗重的喘息。
梦醒,他叫出学习委员的名字。
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天塌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别的男生都喜欢女生,他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他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不敢向任何人倾诉,只能自己憋着,越憋越沉默自卑,成绩一落千丈。
勉强初中混到毕业,没考上高中,他也不想读了,偏生姥姥说不读高中不好找工作,硬是交钱给他弄了个学校。
钱都花了,也要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读。
高中很平淡,他在班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唯一一次引起旁人注意就是送了一份早餐给班花。
班花气得面红耳赤,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早餐扔进垃圾桶。
大伙儿哄笑起来,有人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装作很沮丧的模样,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没人会看出他喜欢男的了。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傻透了,买早餐不要钱?那几块钱省下来做老婆本不好吗? 他嘴笨,长得也不出挑,再穷的话还有哪个男的脑子坏了愿意跟着他?
卫延就是这个脑子坏了的,甭管这人现在是穷是富,反正末世以后跟着他有饭吃。
为了能吃饱饭,他豁出去了,硬等着输完一瓶水,才慢吞吞的‘醒’过来。
温如昫之前抱得挺乐呵,眼下浑身都僵了:“你醒了?”
卫延揉揉额头,从男人怀里挣出来,他当然知道肢体接触有助于发展感情,可现在还不确定这人是直是弯,贸贸然贴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这人也抱得太紧了,手臂跟铁塔似的,他胳膊都被箍麻了:“你是谁,我怎么在医院?”
“我…我…叫温如昫,我看见你低血糖晕倒,就把你送到医院了”,温如昫说得结结巴巴,紧张得好似十几岁时头一回到路边摆摊。
“谢谢你啊,我叫卫延,作为感谢,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卫延觉得他俩现在有些像小学生对话,但他本身也不善言辞,硬要他舌灿莲花假装热络他也装不出来。
“好…好啊。”温如昫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答应了,也没帮什么大忙,哪儿有脸吃人家一顿饭?
“那走吧,我知道一街那边有家煲仔饭不错”。
卫延朝他笑了笑,温如昫只感觉脑袋都被笑成浆糊,晕乎乎的走出医院,再晕乎乎的走到饭馆。
饭馆人很多,没开空调,只有两个一人高的大电扇在呼呼的转,卫延先去门口冰柜拿了两瓶冰啤,递了一瓶给温如昫:“别看这家店环境不好,东西真的挺好吃。”
“看出来了,这么热的天,不好吃的话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等”。
温如昫喝了一口冰啤,冰凉的酒水总算让他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但他的目光还是黏在卫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