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耳坠一抛, 丢落在封龙面前的地毯上。
“你脖子上那个东西是我的,你丢掉的这些也是我的。我现在都送你了,你就光明正大地戴着吧。”魏璇冷冷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拾起那枚相框,拇指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既然是懦夫,就坦然接受我的施舍好了。我不要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但属于我的任何东西,你永远都夺不走。”
封龙承受着他这一连串的羞辱,内心极度战栗之际,脸色反而黯淡平静下来。
“回去向你那老女人复命吧。”魏璇握着那枚镜框,满眼不屑地居高临下看着他,“告诉她我很好。我现在钱也不缺,女人也不缺,不用担心我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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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满海滩,脚下是绵绵的细沙。
白纨素一脚深一脚浅地奔跑在沙滩上,远处是碧蓝的汪洋和初夏高升的烈阳。
海风吹落了炙辣的阳光,还带着些清凉,以及远处飘来的积雨云的气息和淡淡腥气。
“阿菀,过来,涂点防晒霜。”
林纨穿这一条长长的及踝碎花裙,正坐在沙滩上向她招手。她的声音软软绵绵,格外温柔。
她是个讲究的人,不会游泳,也从不下水。
白纨素雪白的皮肤被烈日晒得火辣辣的发红,但她不怕。只要钻进海里,凉凉的海水就会将肌肤浸润。
林俊勇用来假日海钓的小渔船就泊在浅滩边,她迈开大步跑进海潮深处。潮汐来了又去,海水的泡沫来来回回在大腿上游走,痒痒的。
小时候,姐姐给她讲过人鱼公主的故事。海里的泡沫,是人鱼变的。
人鱼生出双腿以后就不能再回到海里。一旦回到大海,就会在阳光下化成泡沫……
白纨素站在摇曳的小船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湛蓝的大海。头顶灿烂的阳光被水波分割成一道道光束,耳边是潺潺水声和来自深海的汩汩浪潮,伸出的双手映着水面的波纹,看得见远处平静的海底,自在成群的游鱼。
她纵身迎着海浪,朝更深更远的地方游去。
深海的蛮荒气息对她那颗跳动的心总有种莫名的磁力,可惜她并不是美人鱼,终归要回到岸上。
一阵浪潮打来,前方透明如琉璃的海水突然掀起一阵浑浊的风暴。天空仿佛变了,变得漆黑如墨,耳边的声音也似乎变成了滚滚雷声、平静的大海张开空洞的巨口,掀起滔天巨浪。
白纨素被一股水底的风暴高高抛出海面,抛上浪尖。当她睁开双眼回顾海面时,肆虐的风暴和浑浊的浪潮已将洁白的沙滩吞没。
蔚蓝清澈的大海早已变成了墨色,变得污黑浑浊。
“姐姐!姐姐!”
声音挣扎着,淹没在风声、雨声和不可名状的隆隆呼啸声中。
那片沙滩上,除了狠狠拍打在岸边,在半空中裂成片片的海浪,灰色、白色、漆黑混成一团,早已没有了别的东西。
……
白纨素倒吸一口气,在湿漉漉的早晨醒来。
身下的床单洁白,自己正穿着背心式小睡裙,踹掉了被子,黑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下方……安安静静躺在大床上。空气中确实有潮湿的气味,昨夜下过雨了。
又做了个令人心悸的梦。这样回忆从前的梦境,自从睡到这张床上,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白纨素从大床正中心爬起来揉了揉眼,盥洗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正想下床,却发现洁白的大腿上印着几枚暧昧的红色花瓣。
昨晚回家之后她身上疲惫,很快就入睡了,他却没睡着。
她眉毛一竖跳下了床,光着脚推开了浴室的门。
钟楚寰正拿起浴巾准备擦干,见她进来,立马将浴巾裹起:“你醒了?”
见他那一脸一如既往的冷清,一如既往精致雕琢,挺拔端正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任何欲/望的痕迹,昨晚那些被潮/热的雨露打落的花瓣似乎与这片纯白孤高的冰雪无关。白纨素从浴室梳妆台上拿走洗面奶,一张粉脸耷拉下来,在他的雪地上糟蹋下一片混乱的梅花脚印:“大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