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徽听见他的这句话时,那双眼睛里也许终于有了几分情绪波动,半晌,他才偏过头,终于肯好好打量起那个少年。
他冷笑,“你们不都是这么认为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容徽只要看着孟清野的这张脸,他都还是会想起当初的那两个人。
他们的嘴脸,像是无论再过多少岁月,都始终无法从他的脑海里消除的梦魇。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眼眶憋红,隐隐已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孟清野无法忘记自己父母的死,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从那一天流淌的血色里挣脱出来,他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即便没有血缘,他们也是你的养父母!”
孟清野终于走到容徽的面前,情绪几近失控。
他或许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还能站在一个明明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面前质问他有关于当年的一切。
“容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告诉我!”
孟清野紧盯着他,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眼眶泛泪。
而容徽握在手心里的棋子已经在他收紧指节的瞬间,化作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寸寸洒下。
淡金色的光芒闪过的瞬间,孟清野便被一阵无形的气流强硬地退出去,紧紧地钉在了墙壁上。
在孟清野挣扎着的时候,容徽终于站起身来。
他步履轻缓地走到孟清野的面前,像是在欣赏他此刻如困兽一般挣扎的可笑模样,他那双眼睛里光影寂冷,晦暗一片。
“我倒宁愿,是我杀了他们。”
容徽的声音平缓,却无端端带着刺人骨肉的寒凉。
他忽然伸手,掐住眼前这个少年的脖颈,一张冷白的面庞上满是戾色。
“我原本不想杀你,”
手指毫不留情地用力收紧的瞬间,他如愿以偿看见少年越发苍白的脸色,“但你不该来质问我。”
“你不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他微微弯唇,一字一顿:“那你,就亲自去问他们吧。”
满腔的怨戾折磨着他的心神,靠近那枚玉坠时,他仿佛又因此而失去了自控力,就像是心里住着的魔鬼在一次又一次地引诱着他,向往血腥,向往杀戮。
孟清野被他的手掐着脖颈,此刻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徽的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但就在这一刻,那道半开的门外忽然有一抹青蓝色的身影飞来,如簇的青蓝色流光打在容徽的手背,瞬间便令他的手被划出一道血痕。
却也到底没能撼动他分毫。
青蓝色的光芒凝成了一个女孩儿的模样,犹如凭空出现。
“照……青?”孟清野在看见她的瞬间,那双眼睛里盛满惊诧,在容徽渐渐收紧的力道之间,他艰难地喊出一个名字。
照青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容徽的面前,“求君上大人饶他一名,求求你了……”
匆忙赶过来的周尧正好撞见这样一幕。
他在看见容徽掐住孟清野脖子的手时,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容徽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您可不能杀凡人!不然您会受天罚的!”
容徽却并未将那只忽然出现的青鸟和周尧放在眼里,他此刻好像已经被内心里最为阴暗的情绪攥住了心神,陷在那许多的不堪记忆里,无法自拔。
眼见着孟清野就要没命,周尧急得不行,慌乱间他望了一眼玻璃窗外,他忽然伸手,一道光影飞出去,落入了对面那道窗内。
“容徽大人!你要是真的杀了他,桑枝会怎么想?”周尧忙道。
当“桑枝”这两个字听在他的耳畔,他的手指忽然微松,整个人都像是忽然陷入了迷茫,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照青趁着这会儿,赶紧把孟清野从他的阵法里救出来,然后她抓着孟清野的后脖颈儿,一边往门外退,一边给容徽鞠躬,“对不起君上大人,孟清野他不懂事,我会教训他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