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至少,眼下她是快活的。
苏若华微微一笑,偎在男人的怀里,不多时又睡着了。
隔日清晨,苏若华醒来之时,只觉得眼眸酸胀,四肢酸软,她轻轻动了一下,腰身更有些抽痛,不由自主便呻//吟了一声。
外面守着的芳年听见,便轻轻问道:“姑娘,要起来么?”
苏若华问道:“什么时辰了?”
芳年答道:“将将过了巳时。”
苏若华有些讶异,不由说道:“竟已是这个时候了。”
巳时,天色早已大亮,业已过了早膳时分。若在往常,她已起来两个多时辰了,吩咐完了主子早膳事宜。
这是难得一次的晚起。
必定是昨夜里的事,把她累坏了。
想起昨夜,苏若华脸上有些热,说道:“起来吧。”
芳年便打起了帐子,以赤金双鱼钩勾了,扶着她坐起,服侍她穿衣。
苏若华坐在床畔,只觉身上疲软的很,便任凭她伺候,看看屋中空空,随口问道:“皇上呢?”
芳年抿嘴一笑:“今儿是大朝会,皇上一早就去上朝了。走前吩咐了,说姑娘累着了,吩咐奴才们办事轻些,不要吵了姑娘。”
原来今天是上朝的日子,苏若华暗暗腹诽,今日有大朝会,昨儿晚上还要胡来。
这男人的精力倒也真旺盛,折腾了半宿,今儿一早还能起来,自己却倒头一觉睡到这会儿。
看着跪在地下替自己穿鞋的芳年,嘴角那暧昧的笑意,苏若华脸上晕红更甚,忍不住心里把陆旻又骂了一通。
穿衣起身,才下地,她便觉身上乏力,尤其两条腿更是酸困的厉害。
不想让人看笑话,苏若华强撑着无事,洗过脸便坐在了梳妆台前。
照旧是芳年替她梳头,低声问了一句:“姑娘,今日想梳个什么发髻?”
苏若华微微一顿,如今她已不再是未嫁的姑娘了,再梳辫子,似有些不妥,想了想便吩咐道:“梳个随云髻罢。”
芳年少言语,点了点头,便她梳理起发丝。
苏若华自镜中看着,见她双手上下翻飞,乌黑的发在她指间灵活宛转,便问道:“你梳头倒且是娴熟,以前是做什么差事的?”
芳年低声说道:“奴才以前,是服侍文淑皇贵妃的。”
苏若华微微一惊,先帝在世时,这位文淑皇贵妃也曾宠冠六宫,入宫不过是个才人,短短数年之间,便一跃成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但在其小产,及女儿灵韵公主病故之后,性情大改,对先帝心生怨怼,时常口出愤懑之言,因此遭先帝厌弃。一日清晨,服侍的宫人请起时,惊觉文淑皇贵妃自缢于寝殿之中。
因文淑皇贵妃死的难堪,此事在宫中讳莫如深,苏若华服侍慧妃那会儿,也曾告诫叮嘱宫人,对此事三缄其口,不准议论,以防惹祸上身。
只是当年皇贵妃死后,她身边的宫人便都散了,也无人追问去处。没想到,如今眼前就站着一个,正替自己梳头。
苏若华敛下心中的惊骇,微微一笑:“服侍过前皇贵妃的人,自然是心灵手巧了。你能来替我梳头,我倒觉着面上光彩呢。”
此不过是随口的人情,芳年却忽然轻轻抽噎了起来。
苏若华讶然,问道:“怎么了?”
芳年揉了揉眼睛,笑道:“没有,奴才只是觉得,姑娘待人真和善。自从文淑皇贵妃出事之后,奴才在宫里总被人看不起,时常有人在背后说奴才晦气。姑娘受皇上这般爱重,却不嫌弃奴才。奴才心里很是感激。”
苏若华没有接话,她照了照镜子,只见芳年梳的随云髻甚是齐整,鬓边抿的十分光洁,一根杂发也无,且细微处略有改动,似是随着自己的脸型做了修整,更显灵动温婉,不似旁的梳头娘,千篇一律,僵硬死板,全然不知变通。
她笑了笑,说道:“你这发髻梳的真好,连我也自愧不如。定是你有这般好手艺,内侍省知道了,才把你送到这边来。你瞧,你自有本事在身,又怕旁人说什么?什么晦气不晦气,那都是没本事的人,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人的命,总是靠自己争的。你若好生当差,我想日后必有一个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