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华走到陆旻身侧,替他轻轻揉着肩,低声道:“事情业已了结,何必如此动气。”
陆旻摸了摸她的手,郑重道:“朕今日就是要这起人知道,她们羞辱你,就是顶撞朕。不怕死的,尽管接着闹腾。”说着,他话音微沉,略一迟疑还是说道:“再则,近来淑妃掌管宫务,言行做派,颇有正宫的架势。朕不过暂且托她打理宫闱内务,并无别的意思,未免她会错意,敲打一二也是有的。也免得,她在后宫坐大,日后竟至难以收拾。”
苏若华有些讶异,不由道:“皇上,这样的事都可以告诉若华么?”
陆旻捏着她的手,仰头向她一笑:“为何不可?日后,后宫总是要交给你的。”
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又带着几分男孩子的促狭与俏皮,与适才那个威震众人,令人不可直视的帝王,恍若两人。
苏若华目光迷离,看着他的脸,竟而痴了过去。
李忠办完了喂鱼的差事,快步回来,躬身道:“皇上,姑娘,这湖边风大,不可久留,以免受了风寒。”
陆旻嗯了一声,起身果然觉风极大,又看苏若华衣衫单薄,立在风里,颇有不胜萧瑟之感,遂将自己披着的银湖大氅脱下,罩在了苏若华肩头。
苏若华微惊,说道:“皇上,这可使不得。您若受了风,耽误了国事,可是我的罪过了。”
陆旻却捏了捏她的肩头,笑道:“朕自幼习武,身子健壮的很,区区小风,怎会病了?倒是你,瞧瞧这身子单薄的,风一吹就要倒。从今儿起,一日要加两餐,再吃胖些才好。朕从以前,就觉着你太瘦了。”
苏若华摸了摸自己的胳臂,心道她哪里瘦了,往日还总嫌自己略显丰腴了些,不似宫里那些骨感的宫女,瘦怯惹人怜惜。
以往太妃总说,她发身太早,还未出阁,就先有了个妇人的身子。
她便随口说道:“我倒还嫌自己胖了呢?总要再瘦一圈才好,去岁做的小衣眼见着又紧了,我还要重做。”
陆旻听着,笑的暧昧,凑在她身侧,低声道:“不许你瘦,朕就爱你这个样子。小衣再做时,改用红色的缎子,朕想看你穿红。”
苏若华听得耳热,不觉轻轻拍了他一下,细细斥道:“越说越不像样子了,连女人贴身衣裳也要过问,真不害臊。”
两人说笑着,起驾回养心殿了。
淑妃被秋雁搀扶着,遮遮掩掩,好容易回到钟粹宫。
一进钟粹宫,众人见到淑妃面目破损,双眸红肿,狼狈而回,皆大吃一惊。
淑妃咬着牙,快步进了内殿,斥道:“传话下去,今儿的事,谁敢多议论半句,本宫拔了他的舌头!”
秋雁忙忙应下,打发了其他宫女出去传话,又道:“娘娘额头这伤,还是尽快传太医来瞧瞧。不然落了疤,可就不好了。”
淑妃拖着哭腔道:“瞧什么?!叫人来瞧本宫的笑话么?!”
秋雁说道:“不会的,娘娘身居高位,备受大伙敬重,怎会有人笑话娘娘呢?”
敬重?!敬重有什么用?!
在这皇宫之中,没有皇帝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
淑妃一反常态,抓起床上的绣花软枕朝秋雁砸去:“滚出去!别在跟前碍本宫的眼!”
秋雁不敢躲避,挨了这一下,看主子如此模样,不敢不遵,叹了口气,起身暂且出去,吩咐人去库房寻止血去疤的药了。
淑妃倒头扑在枕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今日陆旻给她的羞辱,简直令她恨不欲生!
她怎会不知,陆旻这是要为那个贱人找回颜面,惩处了那两人还嫌不够,定要她这个淑妃也陪着一起挨罚。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如此斥责,当真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
今日之后,这件事怕是要在宫中散播开来了,她还怎么抬得起头?还如何在宫中行走?而宫中的嫔妃宫人,还能听她的管束么?
她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
一个贱人,被人骂上两句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