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鲜少这般疾言厉色的训斥人,一经动怒,呵斥的露珠与春桃都讪讪的闭了口。
芳年却说了一句:“郡王这匹马可真好看,膘肥体键,浑身上下白的像雪,奴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好马。”
苏若华说道:“此马名叫照夜白,是西域汗血宝马的种。先帝时期,御林苑曾驯养过数十匹,至如今存世已不过寥寥了。郡王这匹马,该当是皇上赏赐。”说着,她便不语了。
露珠因适才失言,意图描补,忙笑道:“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奴才们跟着姑娘,也多得教诲呢。”
苏若华没听进去这奉承言辞,她心中骤然想起,寿宴当日陆斐拉着她说的话——我可以让你当王妃。
她不由冷笑了一声,果然轻狂放浪,所以这样的话才能随便就说出口来!
车马队伍太长,不宜快行,一路缓缓行去,直至晌午时分,方才抵达玉泉宫。
苏若华同着三个丫头在惠泽门下了车,却见停靠此处的马车并不甚多。
此处乃是玉泉宫的偏门,宫人杂役皆从此出入,妃嫔宗亲走顺仪门,至于皇帝太后,自然是在正大门下车了。
苏若华扶着春桃的手才下马车,便听旁边有骏马喷鼻的声响。
她心头一震,转头看去,果然见那位荒唐王爷竟也驱马至此,正在一旁翻身下马。
陆斐见她看来,便望她一笑,温文尔雅的样子,倒像是一位知书识礼的公子。
苏若华转过头,不去理会。
露珠一眼瞅到了门边站着的李忠,快步上前,嬉笑道:“李忠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呀?难道,皇上打发您来接姑娘么?”
李忠笑呵呵道:“露珠姑娘说的是呢。”说着,便向苏若华说道:“若华姑娘,皇上已然在乾元殿安置下了,知道姑娘走得慢,怕您不知道路途,特特打发了奴才过来接您。”
惠泽门外,还有旁的宫女太监在此处下车,听了这番话,各个艳羡苏若华当真是吉运高照,就这么入了皇帝的眼。
李忠说罢,又瞧见陆斐,忙道:“哟,王爷,您怎么在这儿下马了?这地儿,可不是您来的呀。”
陆斐却莞尔道:“这门,不就是供人进出的。本王从哪儿进,都是进。”
李忠知道他没正经的脾气,陪了几声笑,便躬身请苏若华道:“若华姑娘,快些去吧,皇上都要等急了。”
苏若华答应了一声,正要迈步,却忍不住还是说道:“郡王果然不是俗世之人,等闲规矩礼法都不放在眼中,我等俗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言罢,便跟着李忠进了惠泽门。
那三个丫头面面相觑,也不知苏若华这是生的什么气,也忙忙的跟着去了。
独留陆斐一人立在原地。
看着逐渐远去的细丽身影,他挠了挠头,不由笑了。
她话中的讥刺之意,他当然听得出来。
然而她能跟他说话,他还是高兴的。 苏若华随着李忠迤逦前行, 三个丫头自又跟在她身后。
玉泉宫果然与皇城不同,路上尽是参天大树,地下青砖铺路, 每隔三步便以彩石镶嵌出各种或吉祥如意或寓意天道恒昌的图案来。道边两旁矗立着青石雕成的宫灯, 宫灯内里镂空,只待夜间点上蜡烛, 便能映照的一地明亮。
此处虽不及皇城那般雄伟壮观, 却清静森幽,别有一派祥和风光。
苏若华跟着李忠走了一路,周遭竟而静谧的不闻人声,唯有几人的脚步声响。
她禁不住说了一句:“这地方倒是好幽静, 想必夏季避暑,也是个好去处。”
李忠忙附和道:“姑娘说的是,此地极好, 只是比着畅春园还是少了些湖泊景致。”
苏若华淡淡一笑:“畅春园可是历经三朝陆续修建而成的园林,耗费人力财力无数,自非这玉泉宫可比了。”
李忠笑得眯了眼, 奉承道:“待到夏季避暑时候, 皇上必定也会带着姑娘去畅春园的。”
苏若华听着,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