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脸色顿时转阴,他鼻子中哼了一声,低声斥道:“她溜得倒快!若非如此,这一次朕绝不会再放她出宫。”
李忠竖着耳朵,好像听见了几句埋怨,又好像不是,遂试着说道:“皇上,待太妃娘娘回了宫,您不如直接跟娘娘说一声,把若华姑娘调拨养心殿当差就罢了。太妃娘娘再怎么喜欢姑娘,也不会驳了您的面子。”
李忠心里盘算着,既然皇帝一时半刻不肯收了苏若华,那就把她弄到御前来,两个人朝夕相见,总有水到渠成的时候。再说了,苏若华在皇上跟前服侍,皇上的心情就会好些,他们这些当太监的日子也好过些。
陆旻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机灵,就这样吧。那盘白蒸肴肉,你去御膳房吩咐一声,晚上炖在锅子里面,随晚膳一道送来。”
李忠忙回道:“皇上放心,若华姑娘走前都叮嘱了,奴才知道。”
陆旻先是一怔,随即点头应了一声。
这都是他昔年的口味习惯,她全都记得。
李忠看看皇帝别无吩咐,便告退出去传话办差。
陆旻将指在茶碗中轻蘸茶水,于桌上轻轻画着两个字:若华。
皇帝清冷的眉眼,逐渐柔和下来,低低自语:若华,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宫里发相思有什么用→_→ 苏若华乘着马车, 向甜水庵而去。
她倚着一方水青色绸缎软枕,闭目养神。
此次进宫,终是全身而退了。
虽险, 倒还平安, 她却也并不怎么怕。
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涯,更加凶险的时候都是尽有的, 最重要的还是筹谋应对。
宫里的局势, 她大约也算揣摩明白了。
赵太后与贵妃自是一党,淑妃又是一党,余下的嫔妃都排不上号。赵氏姑侄与淑妃不睦,几成水火之势。
太妃娘娘如要回宫, 大可好生利用此局。
若能把淑妃拉到太妃这一边来,也算是多了一张牌,总好过太妃把自己推出去。
只是, 自己大约是把淑妃给得罪了。
想着,苏若华的嘴角却不由泛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宫廷行走,从来就不是隐忍退让便能安然无事的。这该得罪的人, 避也避不开, 一昧退缩反倒叫人以为怯懦无能、软弱可欺,越发的轻蔑作践。
淑妃的恩宠,并不怎么牢靠,看陆旻如何待她,她这宠妃的名号也是名不副实了。
陆旻如此,大概是想挑起内廷纷争吧?引得淑妃与赵氏姑侄争斗, 好来权衡局势。
那么,太妃及自己,是否也是陆旻指间的棋子呢?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清朗少年了。
苏若华轻咬指尖,水眸微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纵然心里明白,帝王从来无情,其所有的不过是对于女人的爱宠与怜惜罢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正自想着心事,马车却忽然一个剧烈颠簸,苏若华坐不安稳,险些栽倒。
她忙扶着板壁,责问道:“怎么回事?”
外头赶车的太监桐生回道:“姑姑,前面有人闹事。”
苏若华便自车窗向外望去,果然见前方不远处,一伙人围在一处,吵吵嚷嚷。
苏若华只当是市井闲汉嘶闹,并未放在心上,只说道:“可能换条路?”
桐生道:“怕是不行,这长街上要往前再走一段才有岔路。街上行人众多,咱们又不得回头。”
苏若华便又问道:“这伙人为什么堵路?”
桐生擦了擦额上的汗,没好气道:“情知为些什么!一群市井棍徒,想必是闲着混闹。”
苏若华沉吟了片刻,便推门下车。
桐生见她竟要上前,大急:“姑姑,那都是些地痞无赖,您可不能过去。一时被挤了碰了,太妃娘娘那里,奴才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