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华有些羞窘,说道:“娘娘打趣儿奴才,皇上分明是来探望娘娘的。”
太妃不理此言,眸光渐深,径自说道:“然而,我却不能现下就让他如愿。总要勾的他不上不下,才是好时机。眼下就让你过去,对你也不好。你是个聪明孩子,该能明白。”
怎样叫对她好?把她推到皇帝怀里,就是好了么?
苏若华说不清楚自己对陆旻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思,但她总是念着他好的,更不想任何人把自己变成一个勾住陆旻的鱼饵——虽则,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
她欠身行礼,一字一句道:“娘娘,奴才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太妃睨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言语。
正说话,但听外头一阵杂沓脚步声响,春桃进来回禀:“娘娘,内侍省总管亲自选了八个人过来当差,请娘娘过去眼看。”
恭懿太妃笑了一声:“这淑妃的脚程倒是快,皇帝才训斥过她,转眼人可就送来了。我倒懒怠去看,让你若华姑姑瞧着打发也就是了。”
苏若华道了一声是,便同春桃一道走至廊上。
果然廊下站着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内侍省副总管钟铜上正立在一旁,笑眯眯道:“若华姑娘,您瞧瞧,这些都是打发来伺候太妃娘娘的人。若合适,就留下。”
这都是宫中老例了,往常太妃还是慧妃时,苏若华便常办此事。
她将那八人一一打量了一番,倒都是些眉清目秀之辈,观其神态,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尤其那四名宫女,竟颇有几分姿色动人之处。
苏若华心中暗笑了一声,这淑妃娘娘还真是不放心,忙忙的送了这四名宫女过来,想要平分春色。然而陆旻心中在想什么,她也并不明白。
当下,她吩咐春桃问了这八人的名姓生年,一一记册,便叫领去后罩房安置,并嘱咐春桃教训他们规矩。这都是现成的章程,倒也无需细述。
钟铜上又凑上前来,陪笑道:“若华姑娘,淑妃娘娘还有一句话,说近来诸事忙碌,太妃娘娘这里有怠慢之处,望她老人家莫放在心上。改日,她还要亲自过来请安赔罪。”
苏若华斜斜看了他一眼,见这太监本就不大的眼睛,更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淡淡一笑:“钟公公,这两三年不见,您是高升了,没少受钟粹宫的恩惠罢?”
钟铜上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苏若华与他也算老相识。同是当差多年的人,宫里的这点点猫腻,还不是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
钟铜上白面馒头也似的脸上顿时一红,又笑道:“姑娘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宫里的事儿,你我心里都明白,何必戳穿呢?”
苏若华微微颔首道:“宫里的事儿,大伙心知肚明。太妃娘娘当初也没少给你好处,往后在这宫里,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钟铜上忙道:“哎哟,您说哪里话?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求太妃娘娘心疼还不及呢,怎还要去关照娘娘?那不是颠倒了么?”
苏若华唇角微扬,她知晓这群太监们的脾性,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天,口里蜜肚中剑,阴损人不偿命的。同他们打交道,那是万万不能弱了。偏生,你干什么事儿,还不能离了他们。
当下,她自袖中摸了一块银子出来,递上前去:“我晓得公公如今这个身家,看不上这点点银钱。但这是规矩,还请公公收下。”
钟铜上忙不迭双手接了过去,连连点头哈腰的笑着道谢。他倒是真看不上这点银子,然而宫里谁不知道这苏若华是皇帝的意中人。皇帝对太妃是否当真孝敬那未为可知,但惦记她身边的宫女,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打发了这钟铜上,苏若华又回去见太妃,回禀了各样事宜。
太妃听着,不置可否,只问道:“今日你瞧着,皇帝这些后宫嫔妃,如何?”
苏若华微微一顿,说道:“奴才以为,淑妃心机深沉,不好应付。孙昭仪狂躁无脑,不必放在心上。那个童才人……奴才以为她倒是个有野心的。”
太妃凤眸微眯,反问:“哦?旁人也罢了,那个童才人不言不语,怎见得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