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捏着裙角往回走,被牧鸿舟拉住,他眼神殷切,“小意,比赛结束你还给我送水吗?”
她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结,微微扬起下巴,“看心情吧。”
下半场的牧鸿舟火力全开,像一艘结束缓冲期开始加速的飞船,一头扎破大气层的阻隔,荷尔蒙爆炸,力量感在每一个举手投足间得以凸显。
钟意旁边的呼喊声很大,耳膜连同心脏一起鼓动。
她真的很喜欢牧鸿舟运动的样子,意气风发,凌厉而炽热,淌汗的皮肤都在发光。
他投中一个三分球,在举座尖叫中朝她这里看过来,目光拨开人群,精准定格在第三排的的双马尾女孩身上,他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钟意知道她也在笑。
她很喜欢今天的阳光,想把蓝天剪下给牧鸿舟做球衣。
这场篮球赛后,牧鸿舟的穿衣风格不知不觉地变了,不再每天西装革履,连腕表都不再戴。
白衬衫休闲裤,像当代大学生一样浑身潮牌,不打篮球也喜欢穿一身球衣,戴一个薄得什么都护不了的护腕,除了勾引人钟意想不出他还有其他任何目的。
就可能品味比平均值要高一点吧,衣服上没有巨大的logo或者脚上穿着辣眼睛的彩色千层饼一样的袜子,否则钟意拒绝承认她和牧鸿舟认识。
钟意从学术厅出来,一眼看见他,跨着山地车倚在路边,肩宽腿长,暴露在阳光下的一截后颈像凉沁沁的玉。
他似是有所感应地回头,声音浸着笑,“小意,恭喜你答辩顺利。”
钟意挑眉,“你怎么知道我顺利?”
“因为知道你厉害啊,答辩有什么难的。”牧鸿舟推着车和她并排走,笑容谨慎地收回去一点,“毕业以后,打算去哪?”
钟意悄悄勾起嘴角,说了一家英国公司的名字。
牧鸿舟显然很失望,备受打击地沉默了一会儿,扯出一个笑,点头说:“这家公司前景不错,在建筑行业是个中翘楚,如果offer的待遇条件可以的话,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小意,那你以后还会回国吗?......就一次待几天也行,毕竟有时候我实在抽不开身,最忙的那几个月能见一见你也好。”
钟意说:“我工作以后也会很忙的吧,建筑业你知道的,男女一视同仁,女人比男人还辛苦。”
“也是。”牧鸿舟强撑着笑,说没关系,“反正现在交通发达,来回一趟很方便。”
交通很方便,一万公里的距离十二个小时就能走完,但是将来还要往返多少个一万公里?十二小时还要加乘多少次才能填满余生?
这似乎是一趟看不到尽头的航班。
钟意绷着嘴角,余光瞥见他低着头,“你哭了?”
“嗯?”牧鸿舟茫然抬头,眼中还有微散却的失落。
“哦,好吧。”钟意没把他弄哭,有点失望地说了实话,“我回国。”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见牧鸿舟还停在原地,他双眼发亮,急切地向她求证:“小意,你会回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她瞪着他,“难道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独终老吗?”
牧鸿舟忽然松了手,山地车失去平衡倒在路边,他大步上前抱住钟意,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小意,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你答应我了是吗?”
钟意捶他的肩膀,“你不要太狡猾啊,原谅你不等于答应你好吗?”
“好,好,都听你的。”牧鸿舟语无伦次,他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漫长的航班终于找到降落点,他们离目的地只剩最后一万公里。
钟意脸埋在他胸前,悄悄地笑了。
“可是我不想戴。”
钟意把中指上的戒指又摘下来,“我可是单身哎,酒会上和帅哥搭讪调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好吗?”
她故意把单身两个字说得很大声。
牧鸿舟置若罔闻,一杯接一杯喝酒,没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