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没有错过她的古怪神色,他轻咳一声,问:“你看什么?”
韩濯缨只是笑,并不如实回答。
她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可谢泽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闷热。
他索性将车帘掀开了一道缝。
凉风吹从缝隙吹进来,他才感到自在了许多。
韩濯缨也不管他,只将装着玉簪的匣子小心收了起来。
马车驶进了清水巷。
还未到韩宅门口,马大伯就“咦”了一声:“韩姑娘,你们家门口停了一辆车,你家是有客人啊。”
“啊?”韩濯缨掀开车帘探头去看,果真看见一辆青布马车。她有些奇怪,“我在京城又不认识人,能有什么客人啊?天都要黑了。”
她心思微微一动,看向兄长:“会不会是我大哥啊?我是说,宋家那个。”
她记忆中,长兄宋佑安就曾在傍晚来探视过她。
谢泽神色微微一变,瞳孔倏地收紧,宋佑安?
若是宋佑安在此,肯定能认出他,那他的身份势必也藏不下去了。
“缨缨,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
“石头!”韩濯缨并未留心兄长说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从韩家出来的那个人所吸引了。
可能是听到了外面马车的动静,客人随着翠珠出来看。
此时马车停下来,韩濯缨一眼就认出了他。她回头拉了拉兄长的胳膊,笑道:“不是我大哥,是石头啊。”
她兴冲冲下了马车。
而谢泽也早已看出此人不是宋佑安。
他心想,不是宋佑安就好。不过这个石头又是谁?为什么她看见石头这么高兴的样子?
谢泽跟着下了车,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被叫做“石头”的男子。
这人约莫十六七岁,墨发高束,鬓如刀裁,相貌上倒也不十分出挑,但一身青衫,手摇折扇,无端给人一种潇洒落拓感。
一看见他们,这人就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向上扬起:“缨缨,好久不见啊。”
谢泽眉心微蹙,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喜欢这个人。
韩濯缨也笑:“石头,你怎么来京城了?”
“不准叫我石头!”这人合拢了折扇作势就往韩濯缨头上敲。
韩濯缨尚未躲闪,斜次地,就有一只手伸出稳稳捉住了即将到她头顶的折扇。
是她兄长。
石头手里的折扇被格住了,他轻轻“咦”了一声,似笑非笑:“有点意思。”
谢泽松开手,神色淡淡:“别动她。”
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字,认真极了。
韩濯缨忽然就觉得,这情况有那么一些些尴尬。
她悄悄拽了拽兄长的衣袖:“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边关石神医的传人,石南星,是我的好朋友。”她停顿了一下,才又指了指兄长:“这个是我哥……”
不等她说完,石南星就一脸了然之色:“宋公子?”
与此同时,韩濯缨郑重说道:“韩雁鸣。”
她拂了石南星一眼:“不是宋家大哥,是我亲兄长。这个事比较复杂,咱们回家说。”
几人这才一起进门。
韩濯缨不急着说自己的事,而是问:“你怎么到京城来了啊?跟谁一起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她四岁那年被人挟持着带到边关,后来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是临西侯身边一位姓石的神医出手救了她,还建议她学武强身健体。
从小她就认得这位石神医的传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离得近,时常一块玩耍。不过她刚认识他时,他还叫小石头,也是近几年才改了名字。
“打住!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到底是不是诚心问的啊?”石南星道,“就不能一个一个问?”
两人自小相熟,韩濯缨也不与他客气,笑道:“你一个一个回答不就是了?以你的记性,难道还记不住我问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