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渐渐远了。
楼上。
宋雅静牙齿用力咬着嘴唇。
这些下人,都是伺候老爷子惯了,老爷子又向来护短,被养刁了,平时也不忌惮着谁,全没约束,直来直往。
她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气,又在下人面前颜面扫地,从此以后怕是会被他们看轻,这地方再呆不下去,可想想又不顺意,总不能什么都没讨到,像只丧家犬灰溜溜打道回府吧。
她想从周时放嘴里讨回来一点——就算知道会被他羞辱,她还是想得到一点点,哪怕只是零星的几个字,他表现出来的对她哪怕一点点的在乎。
没想到竟卑微到如此地步,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迫切地想得到,从他身上,哪怕一点点的慰藉和温暖,弥补失落。
“我没有说小鱼姐不好的意思,只是那些下人不懂事,再这么惯着,总有一天会爬到头上。”宋雅静小心措辞,目光落在他手上,一顿。
周时放站起来,脸上神色未变,眉宇间却染上了几分凌厉,他极少有这样的表情,语气却是淡的,“要教训,也轮不到你。”
言下之意就是,宋雅静不是这屋里的女主人,她没资格教训下人。
他的语气淡的,从容而漫不经心,温和又不失礼貌,却拒人千里,走不到心里。她像在水里抓着一张浮萍,用力一扯,碎了。
就算怎么努力也抵达不到彼岸,可恨可气,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目光定住他手上,轻声:“你的戒指,去哪儿了?”
记得上次见,他小指上的戒指重新戴上了。
周时放低头看了看左手的小拇指,笑了笑,“去它该去的地方。”
宋雅静怔怔。去它该去的地方?是重新送还给钟瑜了吗?他们和好了?
她心里害怕,不肯相信。
这戒指,有一次她问过有什么含义,他回答说,是按照钟瑜的尺寸定制的,总有一天会是钟瑜的,他只是帮她保管。宋雅静嫉妒的发狂,所以才编出那些谎话气钟瑜。
那天的情形来看,钟瑜没被气到,反而是她自己饿了两餐饭。
也不知最后气的是谁。
周时放临出门前,转身说道:“你记住,我和小鱼,就算我们吵架、闹别扭、分开,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十五岁就认识她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们之间,别人进不来,也拆不散。”
我们之间,是我和她的世界,别人,是另外一个世界。
宋雅静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离开,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知道,当一个男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绝无可能再有胜利的机会。
因为,他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给她掐灭了。
周时放下了楼,刚刚那个用人跑过来说老爷子还在书房,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出来过,也不让人进去。他听完,转身穿过长廊,在书房门口停下,听到里面的声音。
像是在争吵。
“宋炳宏狼子野心,他想要什么?他要的是我老头子命,是我袁家的基业!你以为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老三啊,你还是太天真了!今儿个,你还把人往我这里带,你这纯心就是想气死我!”
“爸,您这话说的,宋炳宏他海外的市场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给我使绊子,您放心,我肯定能搞定。”
……
周时放垂眼听着。现在最让袁淑玫头痛的是,因为投资不慎,袁氏陷入了一场信用风波,嘴上虽说着能搞定,到底心里是虚是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听了一会儿,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周时放:“外公,我来请您过去吃饭。”
里面的几人相互间望望,这些事自然是不希望小辈们参与,才关起门来从长计议。坐在最边上的二舅袁望远开了门,听到老爷子说:“让他进来吧。”
周时放叫了声“大舅”“二舅”“外公”,看了眼袁淑玫,没有叫。袁淑玫也没有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