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不至于变成怨妇,但终归不再怀有当初的少女的情怀。
所谓少女情怀,是见到这个人时,那些雀跃按捺不住的悸动,是蓬勃而出的生机朝气。
如今,她面对周时放,不能说完全的平和,也不能说完全不爱了,是一种比爱更复杂更丰富,更不可言说的微妙感情。
是浓郁的像茶的芬芳,带着苦涩,却又戒不掉。
更是她明知应理智看待,却不知不觉不受控制深陷进去的危机感。
也有对这种感情无法自己掌控的害怕和不安感。
她自认为是一个理智的人,可面对感情,再理智的人也会失控。
风将灯笼吹的一荡一荡,影子在地上,在木桌上,在他脸上摇曳。
他的肤色在光线下很白,健康的象牙白,瘦削的脸上,眼角的伤疤添上了性感和不羁的味道。
“你的脸上,”钟瑜触碰到他的视线,顿了一下才找回声音,“最好涂一点药,别留疤。”
周时放不做声,漆黑的眼底倒映她的影子。
钟瑜意识到话有歧义,会让他误解,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转型,一直演糙汉什么的,脸上的疤还挺符合形象的。演文艺片,虽然可以用妆盖上,但你知道电影跟电视剧不一样,大屏幕会放大你脸上的缺点。”
周时放这张脸之所以适合大荧幕,是因为他的可塑强。越是这样,便越是爱惜,这也是为什么他非常注重保养的原因。
但这次见面,钟瑜明显察觉,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注重了,所以才会提醒他。
说来说去,还是关心他的事业,他的前景,而他们的私人感情,她一点没有要提的意思,更别说关心他这个人,过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
好像她对他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公事公办的合理化建议。
周时放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拿起杯子,像是发泄似的,茶水一饮而尽。
钟瑜感受到他的情绪。
这是又闹小孩子脾气了?
本来她是不想管他了,但转念一想,大晚上总不能让他带着一肚子气去睡觉,对身体不好,于是仔细看两眼他的表情,问:“生气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嘴巴就嘟了,也不说话,垂着眉睫,委屈吧啦的。大概怕钟瑜走开不理他,隔了几秒才简洁干脆的说道:“没有。”
带着气,像个闹情绪小孩一样。
有些人,别看表面高贵冷艳,实际上就是一言不合就卖骚。钟瑜气笑了,托着下巴好整以暇观赏了他一会儿,故意不提这茬,气死他。
然后用平淡的语气,状似随意一提道:“上次看到高展来公司找薄逸北。”
周时放把烧开的水淋到几个茶杯上,闻言也没吃惊,“是我。”
“啊?”钟瑜没明白。
“我让他去的。”他把重新泡好的茶放她面前。
继续解释:“RL是个坑,我手里有一个新的代言,你是我的附加条件。”
他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钟瑜。
她微怔,半晌都缓不过来,“你让我和你一起代言?”
周时放点了点头,“上次你看见高展,是我让他去跟薄逸北商量这件事。”
“可……”钟瑜喝了口茶压惊,“薄逸北会同意?”
周时放笑了笑,“有利可图的事,他会不同意?”
看来周时放已经把薄逸北的性格摸得透透的,要不然也不会走这步。
钟瑜一时不知说什么。是觉得这个男人可怕,或者是每一步都被他精妙算好了,都不是,又都有。
过了会儿,才想起要问什么,钟瑜:“你怎么知道RL坑?”
周时放不疾不徐:“迟早要出事。”
他没说为什么,但钟瑜知道,他在这个圈子涉水比她深,也更加有经验和大局观,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周时放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或者经过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拉她及早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