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已经失效的情况下,建议受害人收集直接证据,对被告人先提出刑事诉讼,再单独提起民事诉讼。”
“但无论受害人被侵犯到何种程度,直接证据基本只在受侵犯后一天内能采集到,再加上您说的监控正常的情况,刑事诉讼的官司基本没有胜诉的可能。”
“——民事诉讼,在间接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一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那些顾问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几乎有点儿同情般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要求被告人提供书面道歉、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和停止性骚扰。”
他一瞬的思绪牵扯起梁南风的笑,想象他面对那个少女云淡风轻地说出忏悔的话,然后交付一笔聊胜于无的赔偿,承诺不会再有后,转身依旧能做他受人尊敬爱戴的师长。
那侧傅亦安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声音像隔了很远,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街道侧的垃圾箱被掀翻,流浪狗追逐着猫,拉长的阴影被吞没在漆黑无光的胡同小巷。
他敷衍挂断了电话,垂下的手指节曲起泛白,眼睫覆盖一望见底的荒漠。
——想要做点什么。
但却什么都做不到。
和南国杰见面的那天,天气燥热,地面都跟着升温,夜里的风连叶都带不走。
顾向野从车库挪车到一楼接她,她一身短袖衬衫配长牛仔裤,宽松,勾勒不出半点线条,袖口空荡地露出一截藕白的胳膊。
他敛过目光,等她坐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
顾向野没机会见她穿裙子的模样。
南中的校服是广州统一的款式,肥大衣袖和裤腿,那时候流行把裤腿改小,包裹住青春期男女那点儿对身材的朦胧向往。
南思阮那会儿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裤,偶尔换上短裤,冷的时候抢他的外套盖在腿上。
到现在没有校服校裤,他看到她的衣服,长裤和高领堆满行李箱,同一件款式的不同颜色。
南思阮低头看了下手机,南国杰把餐厅的定位发过来,在西城区的新太平湖侧的私房菜馆。
她来北京就没去过海淀区以外的地方,一路侧身往窗外看,还是觉得北京和印象里的没什么两样,质朴又不经意透露点儿奢华。
车的速度慢下来,转进门前种了两颗枣树的院子,准备停下。
南思阮侧身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犹豫,抬头问:“我们一会儿是牵着手进还是不牵?”
顾向野侧头看她,就听到她接着讲。
“牵手会不会有点儿不正经,就是看起来挺轻浮的...”她挠头开始纠结,“但是不牵又显得我俩不太熟,像是我雇了人来骗他似的。”
顾向野没忍住笑,抬手揉她头发,“牵着。”
下车后他们牵着手,南思阮微向前一点带着他,按照南国杰发来的位置敲了门。
房门内传出的男声沉稳夹着些许紧绷,微咳了声用上敬语,说请进。
南思阮护着他似的挡在前面开门,看到圆饭桌靠窗的位置坐着的男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最终只是点了下脑袋。
他也有些局促地点了下头,很快看到了她身后的青年,个高俊秀,神色微淡,在对上他视线后颔首示意,说了声“您好”。
南国杰目光拂过他们牵着的手,动作有些僵硬,还是牵扯嘴角笑了笑,安排他们坐下。
顾向野坐下后向他简要做了自我介绍。
南国杰提前也了解了他,甚至在网上搜到对方不少新闻采访,此刻见了本人心里莫名更加没底,指尖在茶杯口碰了下,还是问。
“叔叔就是,还想了解一下...”南国杰看向那个青年,“...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顾向野回:“父母现在在国外做科研项目。”
“...那你的户口,是在这边还是...”
“广州,”顾向野看他,停顿半秒,又添上,“这两边都有房的,以后看阿阮想要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