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野,”她笑得像黑夜里最璀璨的那颗星星,眸里的快乐满的可以溢出来,“我听说下雨时在飞的虫子会被雨水拍下来——是真的诶。”
“.........”
“....不信你看啊,”她坚持道,“我接了好久才接到这么一只....手都快冻僵了。”
顾向野难言地垂眸看向了,少女掌心一点雨水中央的,奄奄一息的小黑虫子。
南思阮接着眉眼弯弯道:“这也太神奇了吧,我一直以为它们会躲雨的....”
“阮阮。”顾向野揉了揉眉心,把手上的卷子往她那侧推了点儿,出声打断,“这题怎么做?”
南思阮笑眯眯地放生了那只命不久矣的小虫子,抬手往校服上擦了擦,凑过去认认真真看了遍题目,挠了挠头道:“这张卷子我也做了...就是这题我不太会....”
“嗯,”顾向野不怎么惊讶地淡淡点了点头,“顾爷教你。”
“.....?”
南思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着讲了一遍题目。他思路极其清晰,但讲的飞快,一看就是没有任何教别人题的经验,毫无引导的把自己的解题顺序说了一遍,南思阮听的懵懵懂懂最后就记住了条辅助线和结论。
“....同桌,”南思阮嘴快过脑,小声开口,“你这样教题别人是听不懂而且没什么收获的。”
她说出口就肠子都悔青了,暗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能蹬鼻子上脸....人家愿意教自己都不错了,还搁这没皮没脸的挑三拣四。
完了完了...她阖上眼有些绝望,还没来得及向他打听数学理综解题秘诀革命友谊就要摧毁在自己这张破嘴上了。
她抿了抿唇,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就听到了雨声中,少年一把清冽的嗓音慢慢入耳。
“行,”他说,“那我再讲一次?”
南思阮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
少年顿了顿,又道,“——是我讲太快了?还是讲的太直接?是不是要让你讲讲自己的思路?”
南思阮愣愣地听着,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过他这样耐心温柔的记忆片段。
她很快给这种异象找到了答案。
“那什么,”她咽了咽口水软着嗓音答,“你不用可怜我的啦。”
“我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她笑眯眯地又道,“我妈对我也超级好,她简直就是七十年代自力更生女性top10候选人,她疼我的时候你压根没见到,说出来都怕你嫉妒哟。”
“——我接触到的人对我都很好,爱我的人也很多,我感受到这个世界对我满满的善意,我过的其实超幸福的。”
世界给了她一点儿黑暗,又送她一怀抱的光——
她是这样想的。
顾向野听着她,细数自己十几年光阴中的一切美好。
他此刻无比确认的,有什么东西被少女在自己心中种下,此刻正在破土发芽。
“这么幸福啊。”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那介不介意幸福多点儿?”
南思阮顺口就答道:“——那还能嫌少吗?这玩意儿当然是多多益善....”
“嗯。”顾向野喉结滑动了一下,嗓音像是蛊惑似的低哑动人。
“——那顾爷也偏心你,知道没?”
南思阮其实说了谎。
南国杰出轨其实在更早——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见到他提着大袋小袋去他口中的另一个家。
那天她拿了儿童诗歌创意比赛一等奖,阮茹梅陪她去领了奖状,奖金有两百块钱,她和他们约好了要用这些钱请他们吃大餐。
她当时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掉,小手扯着南国杰的裤腿让他不准走。
“阮阮最懂事了。”南国杰这样对她讲,“阮阮的弟弟生病了,爸爸得去陪陪他,爸爸不能偏心阮阮呀。”
她素未谋面的弟弟,她父亲的另一个家庭——南国杰告诉她一碗水要端平,作为父亲的他不能偏心任何一个子女。
她后来才知道这句话简直就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