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
没缘分了。
她心中酸的出水,坐着楼层里的观光电梯从高层顺下,看着雨丝拍打冲刷在玻璃表面,对自己说小命重要。
然后指尖点开了下一个地址,在电梯门开之前脚步决定了方向。
台风将至,浓厚云层压在广州城上,树木撕扯发出痛苦声响,少女迎着一脸的风雨踏着水坑,从洛溪大桥奔向珠江新城,像朵在黑夜里盛开的白莲,又像是雪中傲着不肯低头的梅花。
那一天,她直到走到最后一处地址,才找到他。
顾向野头疼。
准确来说他头痛到快要裂开——神经撕扯着突突直跳,牵连着嗓子发哑,倒在床上就不大想起来。
他以前也常偏头疼,没今天严重。
他把原因归结于浪费了一整晚和傅亦安那个傻逼说话。
他肯定忘记了点什么,可他此刻不大想理会。
手机昨晚大概率是扔在了客厅,这会儿也不知道几点。他看着床边落地窗外的天色红了又暗,随即暴雨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吵闹的声响,忽然想改造一下阳台,换成没有窗的房间。
门铃响的时候他入睡正浅,太阳穴凸起又撕裂的疼痛,下意识骂了一句。
傻逼吧,他想,这种天气还他妈上门。
他垂眸任由门铃响起又停下,随后就听到外面的人没完了似的又开始用掌心拍门发出闷沉响声。
他翻身想拿手机叫保安,又想起手机扔在了客厅。
少年深吸了口气,手指抵着额间用力抵摁了一下,缓缓翻身下床,走到玄关处,拧眉拉开房门。
就看到了少女狼狈不堪,眼睛湿漉,用力吸着鼻涕咬着苍白的唇,近乎绝望地站在门外。
顾向野足足静止了十秒。
小姑娘浑身湿了个彻底,衣料微薄的宽松校服滴着水贴在身上,唇色微微发白,像是下一秒眼泪鼻涕就能双管齐下。
他忘记如何开嗓讲话,头疼愈发严重,几乎怀疑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他抬手,碰上对方泛凉苍白的脸颊时,心像被人用力揪了一下。
“你....”他说,声音嘶哑暗沉,“....这种天气,你给我跑过来?”
南思阮一瞬的眼眶酸涩难忍。
她以为不会找到他了。
她从第一处地址找到最后一处,浑身湿透,站在门外几乎是麻木地摁想门铃又用力拍门,从最开始狂妄地以为靠缘分这种玄学的东西能立刻找到,到最后心累地走到最后的地方不抱一点儿希望能找到他。
然后少年就拉开了门。
接着他就皱着眉跟自己说这种狗话。
“——你凶个屁,”南思阮说着眼泪顺着头发丝儿掉落的雨滴而下,恶狠狠地说混上哭腔没有半点杀伤力,“我真是操了,我有病才跑过来,我真他妈有病...”
顾向野听到少女的嗓音呼吸都跟着一窒,心下的慌张盖过所有难言的情绪,指腹略过少女通红的眼角。
“....别哭了。”
他叹了一声,沙哑地道,“别哭....是我有病。”
南思阮拍开他的手,把淋的不成样子的文件袋往少年怀里一塞,气愤之余又觉得委屈,委屈之余又觉得丢脸,垂下头理不直气也壮地带着鼻音说:“我看也是——这是数联的资料...你要就拿去不要就丢掉,我走了。”
“...我要,”顾向野单手接过湿漉漉的文件袋,抬眼伸手截住少女校服外藕白一截泛凉的胳膊,眸底碎了光,“别走。”
南思阮是真的不想回头——她现在莫名委屈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根本止不住,鼻涕也凑热闹跟着流,头发丝儿被风雨吹得糊了满脸蛋,又丑又狼狈简直不想再让对方看到第二眼。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挣扎着要甩开他走。
身后少年却看透了她心思似的,停顿会儿又沉哑开嗓:“我头疼,我家没人。”
南思阮挣扎动作缓了一拍,又听到少年叹息一声说:“真的很疼。嗓子也不舒服,一天没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