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吹下头发吧。”顾向野说,“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宿舍。”
南思阮闻言顿了顿,艰难地看了眼窗外。
仿佛响应他的话似的——雨瓢泼而下,连带着妖风阵阵树叶哗啦作响,不时有几个红色的塑料袋子被风吹卷到了黑蒙蒙一片的天上。
“啊,”她开口时还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含糊不清,“雨小点儿我自己回去就好。”
顾向野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像是干脆懒得搭理她,骨节分明的手顺过吹风机的电线帮她插上,垂眸就准备走进房间,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他在她面前停住,稍稍俯身擦过她的身边向后翻找了会儿,拎出自己的手机。
她略浅的呼吸在他耳畔一瞬而过,周身都染上自己沐浴露的气味儿。
小姑娘脖颈白皙,细嫩脸颊还泛着被水雾蒸腾的粉红。
他下意识唇角弯了弯,神色懒散将手机展现在略僵硬的少女面前,漫不经心:“找下我手机。”
“......”南思阮忍下耳尖的滚烫,瞪他,“我是腿瘸了?你叫我让让不就得了?”
顾向野忍着没伸手揉少女的发,嗓子发痒:“吹头发吧。”
客厅很快传来吹风筒的响声。
他回到房间,按捺住额间撕扯的疼痛,手机充上电强行开机,点开外卖平台。
台风之下,外卖送餐灰了一片,尽数挂上打烊的标识。
他指尖翻着,眸底烦躁点点,末了放弃地点了退出,目光略过几月前傅亦安赖在这时囤积的几包泡面。
他后槽牙磨了下,有些心烦。
小姑娘第一回 来,就让人家吃泡面。
会不会太畜生了点儿。
坐在客厅的南思阮并不知道此刻房间内少年的纠葛,生疏地用着吹风机胡乱蹂|躏自己的发,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周围。
他其他家饰都极简又冷,灰和白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色彩,设计风骨感又性冷淡,唯有阳台设置的一面落地窗有些要命,几乎完全正中靶心地戳上了她小心思。
她曾经想过——如果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能在广州盘下一套二十来平的房,一定要斥巨资打通一面明亮落地窗。
从此可以拥有一片视野去看日升日落,看野鸟归闲林,看路上行人匆匆,看广州灯影旖旎。
如果能在雨天抱着一杯热茶靠在余晖洒下的窗前写着文字,简直是想想就能爽到头发丝儿都翘起的事情。
这个少年,她有些不解地想,是为什么要在家里安一面这样的落地窗?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拥有这样一面落地窗会怎样做——多半是在清晨起床时嫌弃阳光太过刺眼,而把窗帘拉上。
大概是风水好吧。她闷闷地回答自己,广州人信朝向,朝南的风进来能揽财。
他家的阳台正巧朝南,按风水的说法开一面落地窗大概能赚的盆满钵满。
少女思绪漂浮着,没注意手上的动作,半晌才察觉闻到点点焦味,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吹风筒就被人拎起。
“服了。”顾向野眉间皱起,一只手端着两盒泡面,语调没点儿情感,“吹个头发都能走神。”
南思阮挠头怪委屈的,目光撇过少年手上的两盒东西,眼神都有些飘:“....你这?”
顾向野将两盒泡面撂下,换了只手拎着吹风筒,边隔着点距离帮她吹着边漫不经心问:“吃泡面么?”
南思阮:“.......?”
顾向野压下胸腔里的心虚,云淡风轻:“红烧牛肉和老坛酸菜,选吧。”
南思阮:“........”
南思阮窒息道:“...老坛酸菜吧。”
天又变的紫红,云间的空隙有光落下,风雨不止间还有点点暖黄。
热水壶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儿顺着壶嘴一路向上溢出,指示灯由红变绿,南思阮将调料包一点儿不剩地挤进面筒里闻着味儿已经饿了,眼疾手快地就要伸手去拎壶,半途被人不轻不重在手背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