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如此, 他的脚仍旧没有动。
手中的药碗已经微微发凉。
李魏西猛的回过神来, 抬手敲了敲门。
绮媚将将出口的催促就这么被这敲门声堵在了嘴里。
“进来!”
她回道, 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怒气。
“公子。”
李魏西将药碗奉上。
绮媚接过, 原以为是烫的, 谁料触手一片温凉, 于是眉毛一皱,又要发火。
“你怎么回事, 这药怎么……”
“算啦。”
季青阳朝她招了招手, 示意将药递过来。
“凉了正好,容易喝,这药真是越做越苦了。”
“公子,你老惯着他们。”
绮媚柔和下了脸色, 声音中带着丝嗔怪。
她平日里嬉笑怒骂之间从未见半分真心,唯独在季青阳面前会出现小女儿般的姿态,从来温柔耐心,不见半点厌烦。
李魏西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半点不把他放在心上。
只打了声招呼便径直离去了。
离去前他抬头看了眼季青阳怀中的剑,眼中闪出一点渴望,但是转瞬隐去。
季青阳的房间附近向来是没人的。
李魏西走在过道中,身后绮媚同季青阳的谈话断断续续的传来。
“公子,这次找的大夫还是没能治好你的病吗?要不要……”
“算啦,不治了……”
季青阳的声音十分虚弱,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但是即便是这样虚弱的身躯依旧苟延残喘着。
“我这身子骨经不得颠簸了,不治了,现在这药吃着也还可以啊,陈年顽疾,哪能说治好就治好?”
“那就把大夫叫过来!我看谁敢不从!”
“既然是求药,还是尊重些的好……”
声音听不见了。
李魏西冷着一张脸,想着身后那人何时归西。
正走着神,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
立威西正想开口道歉,一抬头,却看见李燕如垂眸看着他,皱着眉毛。
李燕如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他示意李魏西跟上,沉默的走到自己房间,确定别人听不到后,才开口警告:“那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什么救命恩人,当年的恩情这些年要还早还够了!”
“公子待你我不薄。”
“可是也真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体恤下属,为人温柔,他对自己人都这样,可是我们呢?至今也不过知道他的名字罢了,虽说你是顶了剑魁的空,但是他没把你当剑魁,连带着其他四魁也当你是下属。”
李燕如唇角紧抿,眉间隆起沟壑。
“你吃饭了没?”
“我吃了!我吃的饱饱的!我特地吃饱的才来见你的,都快顶到喉咙口了!”
李魏西上前一步,怒目而视,鼻尖几乎快要顶到他的下巴。
“哥哥……”
他神情一变,眼中显出几分委屈与茫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
“若是我们当年没有活下来……”
“若是我们侥幸被别人所救,大仇得报之后,你是不是仍旧会成为小时候梦想的那个大侠……”
“锄强扶弱,届时江湖上除了西门吹雪,应当还有一个你才对……”
李燕如侧过脸,喉结动了动,脸上显的越发严肃了。
半晌,他一把挥开李魏西的手,后退几步,叱道:“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说罢,大步离去。
李魏西站在房中,右手仍旧是虚握的姿势,他红着眼,表情渐渐沉下来。
……
“纪锵!纪锵!”
深更半夜的,李魏西狠狠敲开了其中的一间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