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弘磊起哄,说一定是什么神秘礼物。
江笑雯嘴角勾出一弯讥笑。
时近一点,在场都是年富力强的夜店选手,个个精神抖擞开始打扑克。
冯师延在尤晏边上看一会,给他喊帮忙填空。
尤晏在阳台找到路弘磊,一支烟似乎给他撑起一座暖炉,也不嫌冷。
路弘磊问他抽不抽,尤晏接过一支,隔着玻璃门,刚好瞅见冯师延转头掩嘴打哈欠,双眼雾了,迷惘又困顿。倏然眼睛睁大,弯弯两牙。她笑了,他被发现了。
按理里明外暗,尤晏看她更清晰。
尤晏莫名心虚,觉得连手中烟也给她抓包。
他转过身,双肘垫在栏杆上,遥望寂然冬夜。
几年前,在不会下雪的G市,十点下晚自习,因为文科分科的事,刚跟尤立人在电话里吵过一架,尤晏跑到篮球场旁芒果树下抽烟。
G高学习氛围浓厚,十点二十教学楼熄灯后,不少学生会到球场路灯下读一会英语。
尤晏刚高一,学习不是很刻苦,能偷懒绝不多写一道题。夜读这个G高见怪不怪的传统,尤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跟这些学生对比,猩红的烟头便是懒惰,便是罪过,便是污染。
尤晏抽了最后两口起来,外面灯光里有人跟他说“嗨”——跟扭捏也顽皮的“嘿”不同,这是一个大大方方的音节。
冯师延跟他打招呼。
自校运会和买水一事后,尤晏把她默认成一个不宣于口的熟人。
尤晏一时忘记熄烟,说:“那么暗,不怕看坏眼?”
那会也是,他躲昏暗里,她站光亮中,两个人像站在八卦图的阴阳两极。
冯师延晃一下手中纸张,“我用大字体抄的。”
尤晏没看清有多大,也没多大兴趣,晃晃脖子,颈椎嘚嘚作响。在芒果树干掐灭烟头,捏着短短的一截找垃圾桶。
擦肩而过,也没说“走了”或“拜拜”,大概就是熟人与朋友的差别,碰面和分别没有明显的仪式。
他听到她念错一个单词,重音咬错,有点古怪,也挺逗趣。
尤晏忍不住停步扭头,给她纠正,哪个词记不准确了,definitely、destiny、dedicate,或是其他。总之是[de]音开头,这个音多像颈椎的嘚嘚声,仿佛冯师延刚刚偷听学来似的。
冯师延盯着他的眼睛,跟着念一遍。
听吧!她就是偷听学来的!
尤晏似乎又听到颈椎愉快的嘚嘚声。
冯师延跟他说谢谢,尤晏魔怔一瞬,以为是蟋蟀悠闲的声响,可是冬天并没有虫鸣。
走到垃圾桶近旁,他将烟头抛起,一个旋身勾腿,踢毽子般把烟头喂进垃圾桶。
完美!
嚓的一声拉回他,火苗在手边燃起,路弘磊以手护着送过来。
尤晏抬起烟,顿了顿,香烟超过火苗高度,别进耳背。
路弘磊新奇哟声,收起打火机,夹开唇上烟,“连烟都戒了?”
尤晏说:“心情不好才抽。”
路弘磊不怀好意,“怕不让上床?”
话里藏着的那个宾语让他柔和下来,不去计较路弘磊挤兑。
他若是转身,一定可以在玻璃门看见自己模糊的笑容。
路弘磊也被感染,笑道:“你和她在认真谈恋爱?我还从来没见你笑得那么像傻子。”
也不知是“谈恋爱”还是“傻子”触痛神经,尤晏怪不爽的,瞪他:“今晚‘惊喜’又是谁的主意?”
路弘磊耸肩,“还能是谁的杰作。”
尤晏的无奈明明白白写到脸上,“你也不帮我、拦一下。”
路弘磊扯嘴角揶揄,“我要是拦得住,就改名叫保安了。——不过说真的,当初听说你们家要跟冯家联姻,我们都以为你和她。”
主语换了一个“她”,尤晏脸上“傻子”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沉思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