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少年闭着眼睛低声喃喃,他皱着清秀好看的眉眼,苍白的颊边滑落下几滴晶莹的汗水。
少年的眉宇间显露出几分慌乱与无措, 面容上带着几分甚至可以说是可怜的神色。
他似乎是被梦魇魇住了, 纤长的手中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单, 浅色的唇微微颤抖, 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往下滑, 看起来不安分极了。
陆朝生端了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灯和客厅里的灯都是开着的,可床上的少年依旧无法自控的害怕颤抖,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泪水, 挣扎着无法醒来。
陆朝生轻轻将温水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清冷的眉眼间仿佛携裹上几分软色的怜意。
他轻轻坐在少年的身边, 床垫微微陷下,陆朝生伸出修长的指骨轻轻的抚开少年眉眼间的褶皱。
他轻声的道:“小段, 我在。”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分轻柔软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耐性,段衍当真松开了眉头,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了几分。
陆朝生心中酸软, 他从被警方拘捕的祝舟那里知道了这一个月来小段是如何渡过的。
初听时他甚至想直接将这个败类揍死。
迷.药,囚.禁, 黑暗,沉默, 病态,这些沉重的字眼可以笼统的概括小段被祝舟禁锢的一个月。
祝舟当时面对他的表情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挑衅,他说,小段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陆朝生当场挣脱束缚给了他一拳。
场面一度失控。
段衍失踪这一个月自然也是瞒不过他的父母的, 段衍的母上大人本来是个坚强的女人,却被陆朝生撞见过默默流泪的场景。
小宝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人们不忍心告诉她,疼爱她的哥哥生死未卜。小宝儿问了很多次,哥哥呢?
段衍的父亲是个沉默内敛到男人,但当知道自己的儿子莫名的失踪的时候却激动的失去控制,中年的男人求着警察,求着他们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儿子。
少年失踪的时候,最疯狂的莫过于陆朝生,他不哭也不吵,冷静的疯狂。
可以说段衍失踪的那一个月,陆朝生失眠的症状愈发严重,几乎到了难以入睡的情况。
只要一闭眼他就会做噩梦,梦到少年被伤害,甚至是…永远的离开他。
好在,如今他终于亲手找回了他的少年。
段衍刚被找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苍白而阴郁,眼神总是空落落的,只顾着盯着光,一切的光。
这期间,他除了和陆朝生说过几句话,基本上就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段衍的父母尝试和他交流,可段衍却只是看着他们,眼神有些愣愣的,随后就开始流泪,情绪激动,甚至背过气。
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近一个月没有接触阳光,一个月没有走动过,一个月的迷.药服用。他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儿,毫无生气。
当时他的父母被吓坏了,专门请来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们,段衍很有可能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他们现阶段暂时不要让他情绪过分激动,要让他慢慢适应,慢慢养好身体。
心理医生还发现段衍似乎对陆朝生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他就像是个孩子,一刻也离不开他。
只要陆朝生在场,段衍的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若是陆朝生在他身旁,他就会要求他抱着他,十指交缠,身体的体温互相交换。
若是陆朝生离开的时间稍微久了点,他就会开始烦躁,眼中的光像是被摔碎了一般。
没有人可以靠近他,只有陆朝生被允许靠近他的世界。
陆朝生的心一半像是被绵软馨香的花儿充斥,另一半又像是刀尖划开一般的疼痛。
他主动提出自己来照顾段衍,一直到他的病痊愈。
段衍的父母顾及陆朝生还在上学,高中的学业比较紧张,担心会影响到陆朝生,但陆朝生却直接说他接下来的课程几乎自修完了,考试什么的完全没问题,让段父段母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