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青年,醉醺醺地从酒楼被扔出来。走路摇摇晃晃,手里还抓着一壶酒,一边喝一边道,“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敢扔我……敢扔我!”
赵羡词皱了眉,吩咐雷守青避让些,继续往前走。
雷守青就挡在赵羡词外边,护着她想绕过那青年。谁知道那青年忽然发了狂,砰的一声将酒壶摔了个稀巴烂,碎片还飞溅到赵羡词脚腕,当时就割破皮肤流出血来。
雷守青就变了脸色,一脚将那青年踢到在地,着急道,“公子,您没事吧?”
大庭广众的,赵羡词也不好处理伤口,就忍着痛道,“没事,应该只是刮到了,一点小伤,我们先走。”
那青年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地上的碎片,就抱住雷守青的脚,“你打人!你……嗝,你敢打我!小爷我——”
话没说完,雷守青挣不脱,就足尖一抬,正中他下巴,让他口中都磕出血来。青年吃痛,这才放开了手,却嚎啕不止。
却在这时,远远看见一位小姐带着丫头,急匆匆赶过来。赵羡词定睛一看,竟然是魏青梅!
可魏青梅眼里只有那醉倒在地嚎哭不止的青年,甚至没有看到赵羡词。一过来就蹲下来,心疼的扶起那青年,惊惶道,“你怎么流血了!”
见状,赵羡词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道,“魏小姐。”
魏青梅抬头,这才看见赵羡词,依然有些无措,“赵公子,您——您能帮我把他送到医馆吗?”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挪不动青年。
“自然,”赵羡词示意雷守青帮忙,又问,“敢问魏小姐,这位公子是?”
魏青梅红着眼睛,说,“他叫杜翰林,是杜家的独生子。”
“杜家?”赵羡词忍不住道,“不会是杜酿酒家的杜家吧?”
魏青梅却点头道,“正是。”
“……”赵羡词倒抽一口冷气,怪自己实在太倒霉,怎么一出门就伤到了杜家的人!还是杜家的独生子!这要是不把杜翰林搞好,回头去杜家恐怕就不是请人而是请罪了。
这才慌忙上前,帮着魏青梅把人弄到医馆去了。
别看杜翰林原先醉醺醺一直嚎哭,谁曾想见到魏青梅就不做声了。赵羡词瞧着两人情状,想着收集的商户资料里,加上魏青梅前阵子的表现,一时心中有了猜测。
在南省的赵、杨、魏、杜四家中,虽然杜家也是有头有脸排得上的人物,但和其他三家相比就落了下风。赵、杨、魏三家都是朝中有人或做过官的,只有杜家是纯粹商户之家,便总觉得低人一头。
因此杜老爷特别喜欢附庸风雅,好书,好古玩,实际却并不怎么懂,也不知道因此在大户人家眼中沦为笑柄。但杜老爷有钱爱做善事,在百姓心里颇有声望。
而杜翰林,因是杜家独子,因而被寄以厚望。自懂事起就被安排了专门的先生教他读书,只等着有一天杜翰林能金榜题名,为杜家光耀门楣。谁知道杜翰林是个不争气的,先生请了不少,书却读得一塌糊涂。
杜老爷因此气病了好几次,都架不住杜翰林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而魏青梅,在她哥哥魏言明在书院读书时认识了杜翰林。魏家不比杜家,虽然算不上书香世家,但魏言明书读得好,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算是继承了魏员外的志愿,考过乡试后早已进京去了,只等着三年一次的大考,盼着能高中进士。
杜翰林虽然名叫翰林,却实在与翰林无缘。后来离开书院去考试,也是屡战屡败,至今仍是白丁一个。因这个缘故,他曾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才敢央求杜老板向魏家提亲。可惜魏家瞧不上杜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就算有钱也没用。杜老板讨了个没趣,又见儿子不成器,就更成了心病。 杜家钱挣得很多了,在南省寻常百姓眼里很有名誉和地位, 但在南省权贵阶层里是垫底的。杜老板年纪越大, 越觉得做生意是末行, 想着法的让杜翰林读书考功名, 甚至发了狠话,“你必须给我考个功名来!一日考不上, 就别想从家里拿一分钱!”
魏青梅眼里满是心疼,跟赵羡词讲杜翰林的情况,“我们都以为翰林是杜家独生子,杜伯伯不过是说说而已, 谁知道杜伯伯下了狠心, 竟当真如此。翰林天天被逼着读书, 杜伯伯还说,读不出个进士来, 就不能出家门——这些年,翰林是被折腾惨了。”